原标题：为官者的眼界问题

【 一】

话说公元1990年代末期，有位小乡村的村长，在全体村民大会上，说了这么一句经典："本人除了不会生娃，没有啥事干不成的！"当即，就有妇女回敬道："村长，那我们全村妇女把生娃这活儿都让给你，你就是个全把式了。"当下里，自是哄笑声一片。

那个年代，常有人讲故事，说是假如有一天，萨达姆跟他老婆同时上厕所，被美国的雷达锁定了，美国人只须一发定点清除导弹过来，轰隆一声一一待萨达姆老婆惊惧地拎着裙子，四下里找老公时，却连老公的尸骨都看不到影形了。呵呵，只能当笑话听，却也反映了当时尖端智能武器已经很厉害了一一就是不知道，这个宣称自己无所不能的村长能不能造出这样的武器来。或许人家也听过这个故事，也惊诧于尖端智能武器的神出鬼没，但这丝毫不影响人家的自大：人家好歹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某一个小乡村的最高首长呢。人一当官，就容易膨胀；一膨胀，眼界就容易出状况；出状况了，就继续膨胀；继续膨胀了，眼界继续出状况……如此循环往复，直至唯我独尊，眼界里只有一个大大的自己，丝毫没有小乡村里的老少爷们了，自然也不会有村外那个日新月异的大世界了。

如此，就很容易理解慈禧老佛爷当年看到灯泡时，会说出这样一句经典来："这个茄子怎么还会发光啊？"

【二】

时序很快到了二十一世纪第一个十年里，QQ正流行，外地一个朋友给我发来一段视频。视频是某地电视台做的人物专访，画面大家自然熟悉：记者拿个一节黑甘蔗似的话筒，杵到采访对象嘴前。采访对象是当地一个执法部门的领导，一身制服上的肩章帽徽煞是耀眼，他正一脸悲壮而又言之凿凿地讲：从严格意义上讲，我们执法人员才是真正的弱势群体……听到这样的话，我当时就笑了。朋友附言说，电视播出后，他们当地群众都笑了。我相信，这段视频要是在全国播放的话，全国人民都会“笑了"的。一个也真敢说，一个也真敢播。呵呵，若是让我们这个社会沉在底层的真正弱势群体听到了，他们肯定会拍案而起的："连弱势群体这样的破烂袍子都要跟我们抢！"

其实，人家也未必真的相中了"弱势群体"这一袭破烂袍子的，人家只是想"卖惨“。自市场经济发达以来，什么都可以拿来卖，卖乖，卖萌，卖自己的桃色新闻，甚至连自己的惨样都可以拿来卖。这样，既可以博人眼球，也可以讨得意想不到的便宜一一所谓的"爱哭的孩子有奶吃"嘛。至于人家是不是真的惨，甚或执行着公权力都惨到"弱势群体"的地步了，那就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事了。有句话很流行，是怎么说的？什么什么人就是矫情！这就是很矫情的什么什么人了！

矫情到什么地步了？矫情到晋惠帝的地步了：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发生饥荒了，老百姓没得粮食吃，只有挖草根，吃树皮，许多百姓都活活饿死了。消息被迅速报到了皇宫中，晋惠帝坐在高高的皇座上，煞有介事地听完了大臣的奏报后，煞有介事地大为不解。寡人原本很“善良”啊，很想为他的子民做点事情，经了煞费苦心地一番思索之后，终于找出了一个“解决方案”：“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是啊，没粮吃可以吃肉啊！呵呵，寡人啊，你可真矫情！都矫情到极可爱的地步啦！

人一有权，被一干手下陪着笑脸簇拥着，被一干拍马屁的人陪着笑脸簇拥着，被一干想分得一杯羹吃的人陪着笑脸簇拥着，被一干想求他办事的人陪着笑脸簇拥着，就容易眼界出状况。出什么状况？看不到真正的群众，看不到群众的真实生活究竟有多难，更看不到真正的弱势群体真正"弱"到了何种地步。所以，寡人就容易矫情。

【 三】

大概是去年吧，2019年，有位仁兄见了我大倒苦水："官现在不好当了……"我呵呵一笑，赶紧闪人。干嘛不接人家话茬，跟人家好好聊聊怎么个"不好当"了啊？说实话，在这几年里，我听到这句话的次数真是太多了，都是还在任上的熟人朋友说的，不同的面孔，不同的神情，不同的语气，却说着同样的话。呵呵，的确"不好当"了，依我的理解和看法是，上面监管力度越来越大，下面群众监督意识明显增强，也就是他们说的，群众里"刺儿头"多了，稍不注意，这些"刺儿头"会把你捅到纪委去，或是发表在网媒上。另一位熟人甚至直言："眼下这当官成了高风险职业。"

我平生未当过官，自然与人家这一干在任上的熟人朋友的眼界不同，也理解不了人家的眼界，我只会笨思量：只要你走得端行得正，怎么会"官不好当“了？又怎么会"当官成了高风险职业"？如果连官都当不好，你肯定连人都做不好；连人都做不好，你干什么事，于你而言，都是高风险职业。

何况，即便是按民间的规矩来讲，谁给你什么东西，谁就有权，而且必须监督你怎么使用这个东西，是不是这个道理？上面给了你们任命，群众给了你们认可，你们也该接受这上下两重的监管监督啊！怎么在你们眼里，监督的群众就成了"刺儿头"？（实质上，正是这些可爱的"刺儿头"的存在，让你们这些被监督者的人生，才不致于沦为一个又一个笑话。）怎么一当官，眼界就如此不同，活生生要把群众置放到自己的对立面上去呢？想想那些真正心底无私的人吧，他肯定是与占天下绝大多数的群众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群众又怎么会舍得站到他的"对立面"上去呢？

作者简介：赵永武，副研究馆员，西安市"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已出版作品四部，多次获奖。致力于传统文化的研究与传播，已主讲各层级传统文化讲堂200余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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