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哥们儿兄弟的故事多如牛毛，一千零一夜也讲不完

哥们儿兄弟

叶龢◎作品

（一）

先说说前几天的事儿吧。

前几天一哥们儿兄弟问我：

“看了你的文章，怎么觉得你朋友圈全是些不正经的人呢?”

我告诉他：

“我朋友圈大部分都是正经的人，你不觉得我在写正经人的不正经事吗?你觉得正经人的正经事儿值得一写吗?而且，如果你觉得一个人一直很正经，那么，这个人肯定不是你的哥们儿兄弟，或者你不是他的哥们儿兄弟，或者你们互不为哥们儿兄弟。”

他疑惑地看着我，一分钟后他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激动地跟我说：

“你不正经！”

“谢谢！”我竖起大拇指为他点赞，觉得这小子开窍了。

我们握了握手，然后他摆出一副要亲我的架势，我一把将他推开，严厉地呵斥道：

“你TM这也忒不正经了吧！”

温先生喝得酩酊大醉，歪着脑袋问我：

“为……为什么正经……正经人的正经事儿……就……就……就不值你一写啦?”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他用下巴壳示意我必须回答。

“那你先……告……告诉我，正经人的正经事儿怎么……怎么就值得一写啦?”我没喝酒，我酒精过敏，在我们哥们儿兄弟圈子里不饮酒者一律充当司机+埋单，或者出局，没有第三种选择。

“我先……我先问的你，你先……先回答我。”

心想这家伙喝成这副德行，肯定是不好教育了，何必自取其辱呢?但现场还有不少清醒的人。我说：

“正经人或正经的事儿好比圈养出来的猪肉，好吗?好啊！但人们依然对山上散养的野猪肉情有独钟，那些野猪肉就是不正经的人或不正经的事儿。”

最里边把角的桌上有一个哥们儿朝我这边大声说：

“现在市场上的猪肉涨价了，正经猪肉，30、40了。”

很自豪、很得意的样子。

我朝他那边喊道：

“散养的野猪肉涨得更狠！70、80了！”

（二）

自从我写了《老邾买椅子》《老姜》《温先生》《男人的地位》等几个小故事以来，我所有的哥们儿兄弟都想方设法地躲着我。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躲着我吗?你读过我那些文章以后你大概就明白了：我真的是把他们写得不成样子了。老姜老邾老温还好，乐呵呵的，反正也就这样了，也不能把我怎么的?怪就只能怪自个儿，谁让自己交友不慎呢?马二心眼儿小，他不干了，跟我急了，后来我就不写他了，他从此就销声匿迹了，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死哪儿去了。

我觉得我没有做错什么，哥们儿兄弟不就是拿来玩的吗?你说你都不能让我玩，我要你这哥们儿兄弟干什么?你说对不对?

其实我还是有底线的，毕竟上过学，受过教育。在我的笔下，女性都特别美，各式各样的美，美得让男人心跳加速，垂涎三尺，五体投地，美得让女人嫉妒不起来，美得能让女人爱上女人。于是约我写的女性哥们儿兄弟如雨后春笋，如果非要让她们排队，恐怕都要排到明年香山枫叶红了的时候。

（三）

最近一段时间我不怎么在微信上冒泡了，引起了一些哥们儿兄弟的注意。为什么不冒泡反倒会引起注意呢?到现在我都没整明白。

今天老邾微信问我：

“是不是在憋大块头文章啊?”

靠，正愁无人可写呢！人家哥们儿兄弟都躲着我，你丫还敢来撩我?好嘛，今天我就玩你啦！送上门来的菜，窃喜不已！

老邾，大家还记得他吗?就是那年夏天买椅子的那个老邾，号称京城第一大律师！

我说：“我认识岳成。”

他说：“哥，我错了，京城第二！京城第二！”

我说：“我认识田文昌。”

他说：“京城第三！京城第三！对不起，哥，我数学真是体育老师教的。”

我说：“我认识张三李四王麻子。”

他说：“你TMD怎么认识那么多律师啊?”他脸上挂不住了。

我说：“谁还没几个哥们儿兄弟啊?”

他不说话了，他真的生气了。你说他平时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不禁逗呢?

咱们言归正传，我要开始写老邾另外的故事了。写老邾之前，得先写老巫。都是真实的故事，都是正经八百的正经人干了些正经八百不正经的事儿，被我知道了，我现在告诉你，你再告诉你的哥们儿兄弟，最好是不正经的哥们儿兄弟。

（四）

老巫，老巫怎么说呢?，老巫，是一个非常正经的人，但他在我这儿从来就没正经过，他那些七荤八素的故事我全都知道，有些细节他自己都忘了，但我还牢记于心。

老巫在一个研究院工作，但不是做研究工作的，具体干什么，他跟我说过N次，我就是记不住，我只知道他一有空就跑到颐和园追拍美女，这个记得很牢，这个肯定错不了。那天在颐和园，我问他：

“你为什么只在颐和园拍美女呢?”

“老叶你可不知道啊，颐和园是一个国际性场所，全世界的美女都来颐和园，不信，你看！”他跟我挤眉弄眼，用嘴巴指了指正从我们旁边走过的几个欧美女子。老巫迅速端起相机，抓拍了一个背影，然后端着相机凑到我跟前，给我看相机里的照片：

“老叶你看，背影也挺美。”他又说，“我是人物摄影中专攻全球美女的摄影师，业余的，业余的，嘿嘿，对我来说，颐和园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场所，我们摄影界的哥们儿兄弟还不知道这个秘密呢，嘿嘿……”

老巫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让我越发觉得他不正经了。

又扯远啦，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今年夏天，老巫和我准备跟着一帮哥们儿兄弟去三亚旅游，男男女女的，三四十人，不全认识，有些哥们儿兄弟是哥们儿兄弟的哥们儿兄弟，大家在一起玩，就是想都变成哥们儿兄弟。

老巫多年不坐飞机了，他有一不好的毛病：幽闭空间恐惧症，一进入电梯、车厢或机舱，他就会恐惧、焦虑、惊慌、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脸红流汗，严重时还会窒息、昏眩、有濒死感……由于这个原因，这次老巫不打算去了。后来在哥们儿兄弟驴友群里跟大伙互动一周之后，他改变了主意，我也不知道他跟谁私信了，他自己不说，谁都不知道。不过你放心，从三亚回来后，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上飞机前老巫吃了医生给他开的药。在首都机场候机厅里他拍着胸脯跟我说：

“应该不会有事了。如果再有事，我出现状况，你就扇我几巴掌，肯定能搞定，这是一民间老中医给我开的祖传秘方。你使劲扇，我不会怪你的。”

老巫人高马大，我平常打不过他，十多年前，他欺负过我，那时我们还不是哥们儿兄弟，我觉得这是个报仇雪恨的好机会。于是我说：

“得嘞，哥们儿，咱俩兄弟，我一定会帮你这个忙的，我绝不让你失望，你就尽管放心大胆地出状况吧。”

我们登机，老巫淡定自若，口若悬河，纵论天下大势，笑谈世界风云变幻。心想这哥们儿兄弟的确是没事了，看来我报仇雪恨的机会又要泡汤了，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舱门咣当一声关上，飞机开始向跑道滑行，老巫没声了，我问他：

“你觉得中美贸易战何时是个头啊?”

老巫没有回答。我转过头看他，靠，老巫脸色和表情都不对了，他现在看起来怎么跟平常长得不一样呢?恐惧、焦虑、惊慌、呼吸急促、脸红流汗，哇塞，他终于出状况了，报仇的机会终于来啦！我二话没说，举起手就要抽他，可手举到半空中就停住了，我望着他，都哥们儿兄弟了，实在是下不了毒手。我说：

“老巫，你怎么啦?”

“扇我耳光！扇我耳光！”老巫急切而痛苦。

“不行啊，老巫，我下不了这个毒手啊。”

“你TM快扇我耳光！扇！快！”老巫更加急切而痛苦。

我狠了狠心，上去啪啪啪就是俩耳光，扇得老巫东倒西歪的。扇完，我自己受不了，然后啪啪啪又扇了自己俩耳光，扇得自己东倒西歪的，可老巫一点儿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这时乘警过来了，严肃地问我们：

“你俩干嘛呢?”

“我们闹着玩呢。”我说。

“别再闹了啊！要闹出去闹去！”

“那麻烦您把舱门打开！”

机舱里哄堂大笑。

乘警瞪了我一眼，也忍不住笑了。然后问老巫：

“你怎么啦?”

老巫大声喊道：

“我要下飞机！我要下飞机！”并按了紧急呼叫器。

空姐很快就赶了过来，双手浅握于胸前，身体向前微倾，平平静静地问老巫：

“先生您怎么啦?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您的吗?”

“我要下飞机！我要下飞机！”

空姐愣住了。

我告诉空姐：“他有幽闭空间恐惧症。”

空姐立马就明白了，好像以前遇到过类似案例，于是把老巫带到了头等舱，让他躺下。

在那里，空姐跟老巫解释了航空规定和乘客须知。大概意思是，乘客一旦登机，如果没有特别充分的理由是不能下飞机的，因为一个人下飞机，所有的乘客和行李都必须下飞机，然后重新安检才能再次登机，航班也要重新安排，这样所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除了给航空公司、机场和乘客带来经济损失和其它意想不到的损失之外，还会在国际社会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最后空姐蹲在老巫身边跟他说：

“如果您能坚持，最好是坚持。您可以在这儿躺着休息，我们让必飞行员给您开慢一点。”

与此同时，机舱里传来了寻找医生的广播：

“请问乘客中哪位是医生，请快到头等舱来！这里有个病人。”

不一会儿，来了两个医生，一个是妇科大夫，另一个是儿科大夫，都派不上什么用场。飞机开始起飞，空姐蹲下去给老巫盖上毯子，她一边用小手轻轻地拍着老巫的胸脯，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慰着老巫，就像哄小孩睡觉一样。老巫慢慢平静了下来。但空姐一站起来，老巫又不行了：

“我要下飞机！我要下飞机！”

巫一脸恐惧、焦虑、惊慌，呼吸急促，脸红流汗。

空姐只得又蹲下来安慰他。到后来，一个空姐都应付不了啦，老巫反复发作，于是一边蹲着一个空姐伺候老巫。但航班上的空姐是有数的啊，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岗位和工作任务，不能长时间离开自己的岗位。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我们哥们儿兄弟驴友团团长，团长说：

“这个好办，我挑几个漂亮的女性哥们儿兄弟去照顾他。”

就这样，老巫在空姐和美女团员的轮流细心照料下顺利的来到了三亚。后来他私下里跟我说：那是他十年来最愉快的一次旅行。

（五）

从三亚回到北京的第二天，我们公司操办的一个商业会议正好缺名摄影师，我给老巫打电话，请他救个场，站个台。我说：

“老巫，我明天下午2点有个会，你来帮个忙，背个相机过去拍几张。”

老巫说：“我是人物摄影中专攻全球美女的摄影师，活动摄影我不在行。”

“去吧，有全球美女。”

“那行，我1点半准时到。着装有要求吗?”

“穿了就行。”

“要不穿呢?”

“靠，那就喧宾夺主了，那不能搞。”

（六）

终于轮到说老邾的故事了。

老邾知道老巫的乘机经历后，一个人偷偷地买了张去三亚的机票，跟我们上次去三亚是同一家航空公司的同一航班。他登上飞机，在空姐的帮助下找到自己的座位。舱门关闭，老邾突然大喊：

“乘务员，我要下飞机。”

空姐很快就赶了过来，双手浅握于胸前，身体向前微倾，平平静静地问老侏：

“先生您怎么啦?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您的吗?”

“我要下飞机！我要下飞机！我有幽闭空间恐惧症。”

空姐纳闷了，最近患幽闭空间恐惧症的乘客怎么这么多呢?心想，既然有病，干嘛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啊?

空姐立即将此事报告了机长，机长跟塔台联系，航班取消，送老侏去医院。经过检查，老侏啥毛病都没有。航空公司通知了警方，警察直接把老邾从医院带走，拘留十五天。

从拘留所回到家的第二天，老邾收到了法院的传票，航空公司起诉了老邾，要求老邾赔尝所有经济损失。

开庭那天，我去旁听，看见老邾憔悴地坐在被告席上耷拉着脑袋，旁边是他请的律师。

休庭时我见到了他，就问他：

“你自己不就是律师吗?干嘛还请律师呢?律师请律师，说出去会不会很丢脸啊?”

“不会，我只是专打婚外情官司的律师，这个我不在行。”

“哦。你干嘛非得跟老巫学啊?”

“我也不知道，那天喝了点儿酒，听老巫描述得绘声绘色的，头一热就买了张机票上了飞机。改天老子找他算账去，TMD！”

（七）

老邾的故事多如牛毛，十天十夜都讲不完，你们不知道，是因为你们跟他不是哥们儿兄弟。

上周六在院子里散步，不知咋的，突然想到了老邾买椅子的事情。

记得那年夏天，上午，老邾来电话：“老叶，我在潘家园买了把椅子，你开车过来，帮我运到马连道。”

我立马放下手上的工作，下楼开着那辆老爷车直奔潘家园。

到了潘家园，见老邾蹲在马路边儿抽烟，旁边搁着把椅子。

我问老邾：“多少钱买的？”

“60。但运费要我20，忒TM贵了，我没干。”

从潘家园到马连道约摸15公里，不一会儿就到了。等我们哥俩把椅子抬到老邾的住处安顿利索，就到了吃饭点儿。老邾自然要请我吃饭。我打电话叫了老姜，老姜带来了温先生，温先生后面还跟着个女秘书，好像是那年他在地铁上遇到的那个女孩。

那顿饭我们吃了四百多，大家都觉得挺值的，特别是老邾。

（八）

老侏的故事多如牛毛，一千零一夜都讲不完，你们不知道，是因为你们跟他不是哥们儿兄弟。

很久很久以前，老邾要结婚，想给自己办场体面的婚礼，温先生知道了，自告奋勇要给老邾当伴郎，老邾看了看他，半天没说话。

温先生很执着：“老邾，你看我行吗?”

老邾摇摇头：“我怎么看你也不像个伴郎，倒像个色狼！”

（九）

哥们儿兄弟的故事多如牛毛，一辈子也讲不完，你们不知道，是因为你们跟我们不是哥们儿兄弟。

（2019年11月20日星期三-北京。作者声明：原创作品，未经作者书面授权许可，不得以任何形式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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