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想要不被施暴就成为施暴的人

那是一个夕阳西下的星期天，秦少虎站在夕阳西下的煎饼摊前，无精打采的。 一个刮光了四周只剩头顶一撮毛的青年拽拽地站到了煎饼摊前，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穿花衬衫歪着脖子眼神很凶恶的痞子，秦少虎看那阵势就觉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强装笑颜的问：“大哥，买煎饼吗？” “一撮毛”顺手从旁边拿起一张包煎饼的纸，再夹起一个煎饼，像跟煎饼有仇似的，狠狠地咬了一口，把煎饼咬去了一大半，囫囵地嚼着吞了下去，没差点哽在喉咙里，狠狠地咽了一口，喘过气来，然后向秦少虎做了个手势：“你出来，哥跟你谈点事。” 秦少虎赶紧离开煎饼摊到“一撮毛”面前，生怕怠慢了被修理一顿，战战兢兢毕恭毕敬地问：“大哥，什么事？” “一撮毛”问：“你是不是有个女朋友叫冯兰，在夜来香宾馆做服务员？” 秦少虎很奇怪，问：“大哥你怎么晓得哎？” “一撮毛”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下命令一样：“哥看上了她，想弄来耍耍，你以后就莫跟她来往了，听到没得？” “噼啪”一声，宛如晴空一个霹雳，秦少虎心里抖了下，杵在那里。 “问你呢，听到没得！”见秦少虎没有说话，“一撮毛”顿时提高声音一吼。 秦少虎被吼得一颤，回过神来，赶忙陪着笑，说：“大哥，这不得行，我跟冯兰要结婚的，城里到处都是美女，凭大哥你的本事，随便追到手……” “女人是很多，可老子就想搞她，不行吗？” “不行啊，大哥……” “你他妈的想找死了，是不是？” “一撮毛”狠狠地一句话砸过来，咬牙切齿的，两个眼珠子都瞪得要出来一样，凶光大露煞气逼人，两个痞子跟班也上前，一左一右逼视着秦少虎，火药味很浓，只要一点火星马上就能引爆得惊天动地。 秦少虎心里在颤抖着，他见过这些混混打人，把人当足球一样，又踢又踩的，更严重的甚至动刀子，或砍或捅，一身都是血，真让人触目惊心。 “老子再问你一句，你让还是不让？” “一撮毛”又是打雷般一声吼。 秦少虎不敢说不让，只好委婉地解释：“大哥，这不是我让不让的事情，是我跟冯兰一起长大，她只愿意跟我在一起。” “一撮毛”说：“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跟她分手，不跟她来往，她单身了，就没理由拒绝我，拒绝就是不给老子面子，不给老子面子老子就霸王硬上弓。而且，你主动退出，她就会对你很不满，我再趁虚而入，她也更容易接受我。说嘛，你让是不让？” 秦少虎和周成虎的性格比起来，不是一般的胆小怕事，他属于在生活里委曲求全的那种人。面对“一撮毛”的凶狠，他害怕了，害怕得脚都发软，想跪下去求饶，但他的潜意识还是告诉他，他不能孬种到因为害怕一顿毒打就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让出去，害了冯兰，也害了自己，他摇着头，算得上是哀求：“大哥，你就高抬一下贵手嘛，我跟冯兰都是老实人，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老实人？”秦少虎话都还没说完，“一撮毛”就已经开始老虎般咆哮：“你没听说过，老子打的就是老实人吗？” 当即扭头对两个跟班下令：“敢不识抬举，先给老子砸了它再说！” 吼罢将那咬剩下的半个煎饼直接砸到秦少虎脸上，再抬腿一脚，将秦少虎蹬了个四脚朝天。

另外两个痞子跟班也如狼似虎地动手，把秦少虎的煎饼摊一股脑掀掉。 其中一个在掀煎饼摊时没注意到，被里面的油溅了些在身上，被烫到了，“哎哟”地叫得一声，就更加暴怒起来，把秦少虎的东西一通乱砸乱摔，然后跟着“一撮毛”踢打倒在地上的秦少虎，边打边骂：“马勒戈壁的，老子让你烫我，老子让你烫我……” 秦少虎只能无助而惊恐地双手抱头，耳朵里天坍地陷般的轰鸣声，他觉得自己可能就要被打死了。 “一撮毛”愤然地踢打了一番，见秦少虎像一条死狗般没动，就住了手，将两个跟班也喊住了，看着双手抱头，一身都是灰尘的秦少虎，问：“怎么样，现在可以让了吗？” 秦少虎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不敢说不让，那样会更加激怒“一撮毛”，迎来再一次狂风骤雨的暴打，但他也同样知道自己不能因为被威胁就跟冯兰分手，他是一个弱者，但他有最后的底线，不能以出卖感情为代价，身为一个男人，应该有最后的骨气。 “老子在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 “一撮毛”又是凶神恶煞地一吼。 秦少虎知道如果再不说话肯定又得被狠狠地揍一顿，就哀求着：“大哥，你行行好，就放过我嘛，我真的不能没有冯兰，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边说着竟伤心地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是的，他怕了，不知道怎么办了，身为一个弱者，在命运面前，从来都没有半点反抗之力，逆来顺受，也许会活得更久。尤其是刚刚发生了周成虎的前车之鉴，让他胆子更小。周成虎反抗了，结果就被抓进去了。 那个被油烫到了的痞子跟班照着秦少虎头上一脚踩下去，踩得秦少虎的身子一栽，还骂：“你真他妈丢男人的脸，这么搞几下就哭了，老子看你自己去找块豆腐撞死算球了！” “一撮毛”说：“就是，这样的软蛋老子打得都没兴趣，算了，爬起来给老子跪着，唱两句征服，老子就放过你。” 周围站了好些看热闹的人，那些眼里有冷漠，有同情，甚至有愤怒，但没有一个人路见不平，这社会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一个闲事管不好就祸事上门，都知道这些街头混混惹不起，不但自己心狠手辣，背后通常还有人罩着。 唯有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系着一张围裙，拿着一把修鞋的锤子，脚下动了半步，准备站出去，似乎突然间想到什么，又把脚收了回去，继续充当着观众，在他的眼神里，有着隐藏很深的敏锐与锋利。 秦少虎抬起艰难的目光，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在那个拿锤子的中年男子脸上有短暂停留，他是在隔着几个摊位上修鞋的鞋匠楚西阳，平常对谁都很热心帮忙，秦少虎多希望这个时候楚西阳是一根救命的稻草，站出来帮他解围。 可他在楚西阳的目光里也只看到了无动于衷，“一撮毛”又啪地给了他一耳光吼：“快啊，惹老子生气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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