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清代刑案中记载的蒙汗药

我的同事王春瑜兄曾以《论蒙汗药与武侠小说》（原刊于台湾东海大学《中国文化周刊》第115期，后又收人他的集子《老牛堂札记》）为名，对蒙汗药与武侠小说的干系作过很好的阐发，此中有关蒙汗药的考订尤为详明透析。文章以确凿的史实报告一些心存迷惑的读者，蒙汗药并非子虚乌有的杜撰之物，而曾真实地存在于其时的社会之中。凭据春瑜兄的广证博引，至少在两宋时期，已有人用曼陀罗酒麻醉杀人的记录。到明代，蒙汗药不光频见于史籍，并且对其身分、配制、药理作用和消解要领，都有较具体的形貌。鉴于春瑜兄所证资料重要来自条记等书，时间限于宋明，笔者比年来翻阅清代档案以及有关案例，发明在清代的刑案中颇有效蒙汗药从事拐卖生齿，诈财取货活动的，此中有些内容可补春瑜兄论文之不敷。[1]故不揣浅薄，对所见资料略作梳理，草成此文，以供有爱好者参考。

蒙汗药其时亦称迷药或迷幻药，在我所见利用迷药作案的变乱共有7起，时间都是在乾隆年间，此中1例产生于北方，别的都在南边。

乾隆五年（1730年），北京破获一宗诈财、鸡奸案，接纳的本领就是使用迷药。据案犯焦来仪的交待：

我系山西灵邱县人，本年三十八岁了，原在天刚山玉皇庙内出家为羽士。乾隆三年四月间，在蔚州城遇见熟悉之威宁县僧人了休，又名李僧人。他卖药为生。我们二人因没盘费，配了一宗迷人的蒙汗药。那药内用的是闹杨花、巴亚、蒙香、卤砂、山葛花、口口口[2]遇人吃烟，用药放在烟内，人吃了立刻发迷，不能言语，乘机取其人行李、银钱。五月内，了休往别处去了，我在蔚州松花地方用蒙汗药迷了一个锄地的人，我得了锄一张。钱四百文、烟袋一根；又在张家口地方迷了一个过路的人，得他稍马子一个。小钱两吊；又在赤城县地方迷了一个过路的人，得他被套一个、明白布衫一件、镰刀一把、小钱一吊；又在宣化府岳儿棵地方迷了一个过路的人，得他被套一个、被一床、小袄一件、青厂衣一件；又在蔚州地方迷了一个过路的人，得他鞋一双、被一床。钱一百六十文，因迷人的次数多，也记不得年代了。乾隆五年四月内遇见了休，同他在蔚州地方又迷了一个过路的人，我们得了他被套一个、布被一床、大棉袄一件、小棉袄一件、鞋二双；又同了休到喇嘛庙偷了黄马一匹、耗子皮马一匹，拉到转山子地方卖给不熟悉的马市井，得银七两，我同了休将银子都花了。五年七月老手至南口，了休往天津去了。我走至卢沟桥东，遇见刘进喜放驴，将他迷住，连驴拐到卢沟桥店里，将他奸了。第二日到阜成门内，将驴卖了，就在西直门外被获，剩下的药我都撒了……那李僧人实系陕西咸宁县人，现在不知往那边去了等语。

在此且不说焦来仪作案无数，不停得些小财，重要指他作案的本领是接纳迷药麻醉到达的。焦来仪曾在另一处招供说，他“自小追随父亲漂泊在外，原在天刚山出家做羽士，因我素日吃酒耍钱，于乾隆三年正月内将我赶了出来，我在蔚县害病，适遇了休即李僧人，看我系出家人，就领我到元帝庙古道那边住了两个月有余。我同本州民李胡子小名叫抓柱子，即古道的姑表侄儿，我们四人说闲话。古道提及李僧人会拍花的话，我就问古道，什么叫拍花，古道说一袋烟吃，拍一下就走了”[4]。由于焦来仪原来就是个不循分守纪的人，一听有人会拍花，便动了心，缠着李僧人把机密教授给他，这剂迷药的身分，分别由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六味单药构成，利用的要领是先将它们研制成粉末拌和在烟草中，有人抽吸此烟，药力产生作用，便会昏倒不能言语，但并不致人死命，药性已往，随之清醒，也可灌饮冷水促醒。一位被害人刘进喜就证供了这一点：“我系文安县人，本年十五岁。我于十三岁净身，有宦官于贵引进，送我到庄亲王府内且当宦官。于本年六月间，我因打坏茶盅内心畏惧，就逃到广宁门外大井，遇见李二，领我到杨二家做活。八月初二日，杨二叫我出去放驴，遇见焦来仪，他让我吃了一袋烟，我就迷了。他拉了我住店……我内心明确，又不能语言。他又给了我一袋烟吃，我越发迷了，他夜里就奸了我了。到第二日，将我的驴子卖了，我还糊涂，有当差人拿冷水给我吃，我才清醒。”

雷同像焦来仪那样用蒙汗药搅拌在烟草内令人吸食以到达昏倒作用的，还可见之福建建宁县民人席泰祖案。席泰祖从小离家，在江浙一带游荡，期间于浙江衡州某堆栈结识了江苏扬州人包锦章。临别前，包送泰祖迷药一包，嘱其可备不时之需。乾隆二年（1737年）八月十七日，泰祖在常山县饭馆遇到谨奉母命寻兄的弟弟席继祖。继祖见告父故，母亲想子心切之情。泰祖决定与弟返乡见母，但羞于旅费无措。在途中巧遇本县老乡钱定肩挑衣笼行李，三人偕行，同宿于玉山县东青桥饭馆。越日早，席泰祖向钱定乞贷偿付饭宿账款，窥见钱行李重实，顿起图财之念，并想起包锦章所送迷药，实验迷倒钱定，便可盗取钱物，不愁回乡无货，乃于包袱内密取迷药装火食袋，又哄钱换挑行李，钱定不疑。在七里板桥亭歇息时，席祖泰将烟袋递与钱定吸食，随挑行李疾行。席继祖尚不知情，与钱定随行。不久钱定药力发作，晕倒路旁不醒。继祖恐慌，急遽追赶乃兄，泰祖已查无踪影。待钱定觉醒，见人担俱空，便向玉山县衙具控，备案抓捕。[6] 以上是案情的大要颠末，遗憾的是案中没有提及迷药的配方，大概是包锦章只交送一包成药和教其利用要领，没有像李僧人对焦来仪那样，将种种身分及怎样配制尽情宣露罢了。

假如上述两个案例都是用迷药与烟草拌和，通过与人抽吸到达麻醉作用，下面几则例子均系把迷药放人水和食品之中，口服后才产生麻醉的，并且单药的种类亦与前有所差别。

先说产生于广东合浦县的一宗案件。案主卢亚长，33岁，原籍广西北流县，后移居于广东信宜县永平里旧县村，因常挑篓叶到邻县化州贩卖，熟悉了那边的张云清。雍正十二年门735年）五月二十二日，卢亚长又去化州，在凤门铺地方瞥见官府贴出的一张通告，上写如有人转达张云清着落者，可得赏银10两。卢想得到这笔钱，便向州衙门请领，州衙派差役随他抓人。他们先后跑了许多地方，都不见张的着落，卢怕官府说他诱骗，便在合浦县境的一家饭铺内，偷偷将随身带的迷药放人酒中，利用差役吃喝，待他们迷倒，便拿了赏银逃跑了。据被抓获后的卢亚长招供：这迷药是由颠茄子、白米薯莨、青麻花三味草药配成。此中颠茄子和白米薯莨产于广西山上，随处都有，只青麻花需到广东山中采得。配制的要领是将这三种草药晒干，研成粉末，平分合在一起，用量是每次一分，和水或酒吞服。消解的措施是用碗水放些片糖搅匀喝下就醒，纵然不去补救，昏倒几个时候，药性一过，天然也会醒来，并不害人性命。卢长亚还说，这是他花了360文钱，在信宜县一个叫封士宜的孤老头子那边买得的方剂，此前已试过四次，齐备得手。[7]这是我所见到的7宗蒙汗药迷人案中，讲蒙汗药配方、制作和消解要领最翔实的一种。

野史秘闻很多已难以辨认真假，只能作为饭后茶余的休闲之谈，当往事湮没。未来尚未可知，我们只能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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