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令人惊叹！吴江笠泽施氏家族从参与华北赈灾到抗击东北鼠疫，更发起创办了中国红十字会和世界卫生组织

习近平

家族

▲水韵震泽

清顺治七年（1650），笠泽施氏七十三世施彩石由浙江钱塘迁居吴江震泽镇。历经数代繁衍生息，笠泽施氏成为震泽名门望族，形成了“敦行积学，勤于施济”的家风。他们教养族人，救贫济困，热心公益事业，勇担社会责任，功效卓著。

下面为你讲述施氏两对父子的四个小故事。

施善昌率领族人华北赈灾

清朝光绪元年(1875)至四年(1878)，我国华北地区发生一场罕见的特大旱灾饥荒。1877年为丁丑年，1878年为戊寅年，因此史称“丁戊奇荒”。

▲丁戊奇荒中的受灾民众

灾情严重的有山西、河南、陕西、直隶(今河北)和山东等北方五省，并波及苏北、皖北、陇东和川北等地区。大面积干旱不仅使农产绝收，田园荒芜，而且饿殍载途，白骨盈野，饿死的人竟达一千万以上！当时清政府的财政非常困难，灾民主要靠有限的民间赈济。其中施姓族人不仅募集的善款多，而且救济的范围广，成效特别明显，受到朝廷的表彰和民间的赞誉，这就是江苏吴江人施善昌带领的施氏家族。

施善昌(1828-1896)为笠泽施氏八十世。明清以来，震泽成为湖丝生产重镇。施善昌来到上海从事丝绸贸易，并且直接和洋人做起了生意。

▲施善昌

在他经商红火的同时，还热衷于慈善事业。得悉华北多地发生旱灾，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时，施善昌坐不住了。他果断停下了在上海的生丝出口业务，以长房长子的身份带领族人自发加入到民间赈灾的队伍中。参与赈灾的施姓族人包括施善昌儿子施则敬、侄子施肇曾等。他们改变传统“义赈”坐等灾民上门领受财物的做法，而是分赴苏、浙、皖、鲁、晋、豫等省，深入灾区，募捐赈济灾民，募集资金数百万元，受到接济的民众数以万计。

清政府给他们颁发各种勋章数十枚，以表彰施氏族人的赈灾义举。八十世至八十二世三代人中，有15人分别被朝廷赐予一品、二品、三品、四品和五品顶戴。一个家族十多名成员同时受到政府表彰，人数之多，级别之高在国内也很少见。

光绪九年（1883），上海仁济善堂邀请施善昌主持工作。仁济堂是清末少数几个全国性的赈济组织，在当时有着较高的社会影响力，这也足以证明施善昌是全国义赈的领军人物了。1896年，施善昌临终前大喊三遍“善举”，可谓至死不忘做善事。难怪学者俞樾送的挽联称：“朝廷曰贤，乡里曰贤，海内皆曰贤，如何天不慭遗古稀欠一；集资无算，活人无算，阴德更无算，堪叹殁而犹视善举呼三。”

施则敬创办上海万国红十字会

八十一世施则敬(1855-1924) 年轻时就积极参加父亲举办的各种义赈活动，施善昌的义举，深深感染着施则敬。1904年日俄战争爆发，战场却在两国之外的中国东三省，而清政府竟然持中立态度。

▲日俄战争

战争最直接的受害者是东三省同胞，他们受苦受难的消息很快传到上海，引起了义赈能力较强的上海人士的关注。上海地方绅商如上海记名海关道沈敦和、直隶候补道施则敬于3月3日在上海英租界成立“东三省红十字普济善会”，救助战争中的东北难胞。

但是“东三省红十字普济善会”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红十字会，因此不享有红会所应享有的权利，无法展开有效救助。在这种窘况下，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成立具有国际性质的红十字会，以国际公法迫使日俄两国同意中国的要求。 “东三省红十字普济善会”不得不另谋出路。

清政府和上海地方绅商一致认为：与西方各国合作成立红十字会是必由之路。1904年3月10日，中英法德美五国联手组建上海万国红十字会，沈敦和与施则敬成为中方最初的两名办事董事。上海万国红十字会正是中国红十字会的前身。

▲上海万国红十字会旧址

施则敬深感责任重大，第二天他便邀集各华董集会于丝业会馆，决定“先行筹备五万金，以期及早开办。”接着，他又与其他华董一起，筹集款项。在施则敬的影响下，长子施振元、堂弟施肇基，也参与上海万国红十字会的志愿服务。我们今天看到的《上海创设万国红十字支会会议大旨》的重要文献，就是施肇基翻译的。

上海万国红十字会救护日俄战灾，持续3年多，救助总人数多达46.7万人。包括施则敬在内的红十字会同仁，竭尽全力，建立了卓越的功勋。1908年4月，东三省总督徐世昌遵旨查明上海万国红十字会“在事出力中西员绅职名，奏给奖叙”。其中作为中国红十字会创始人之一的施则敬等12名国内人士，荣获“中国红十字会一等金质勋章”。这是对他献身人道事业的褒奖。

▲施则敬

施则敬还协助沈敦和建医院，办学堂，为红十字事业奠定“根基”。

辛亥革命后，施则敬任中国红十字会万国董事会董事。1912年7月，万国董事会解散，另行正式成立中国红十字会，施则敬等原7名董事仍被挽留办理会务。同年9月29日，中国红十字会会员大会在上海英租界大马路议事厅举行，施则敬在会上报告收支账目，并被选为该会常议员。

1914年中国红十字会成立十周年纪念之际，施则敬因在创办管理红十字会组织方面成绩卓著被北京政府陆军部授予奖章。1924年6月，施则敬在上海病逝。他服务中国红十字会整整20年。20年中，施则敬“建议最多，赞助最力”，可谓居功至伟。

施肇基东北抗鼠疫

1910年10月，我国东北地区突然爆发了一种可怕的大规模流行性传染病。染疫病人，先发烧，次咳嗽，继以吐血，不敷日即身死，死后皮肤呈紫红色……这些症状指向一种曾经令世界都为止胆寒的瘟疫：鼠疫。

据当时的统计，吉、黑两省已经死亡近4万人，相当于两省总人口的1.7%，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让官方触目惊心，让生者不寒而栗。一时之间，东三省风声鹤唳，棺材脱销，道路边甚至可以随处看到横躺着的尸体。

▲东北疫情

东北疫情不仅震惊了朝廷，更在国际社会激起轩然大波。当时的清政府没有一个专业机构来负责防控疫情，但是外务部右丞施肇基（1877-1958）却勇敢站了出来。

在《施肇基早年回忆录》一文中，他没有写明当时的心态。或许他想到过“积学好德，谦和仁义，急公好义”的施氏家学，应该急国家之所急。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各国列强给清政府的压力。

《施肇基早年回忆录》中记载：瘟疫虽发生在东北，但是“旅华洋人皆畏与华人往来，北京东交民巷外交团区内，亦限制华人入内。时奥国驻华公使任外交团主席，日日促余急谋治疫之策。”更为严重的是，当时的东北，外交形势错综复杂，特别是日俄两国，一直插手东北事务，挑战我国主权。

▲施肇基签名照

1910年12月初，施肇基收到了俄日两国的照会，俄国和日本以清政府无力控制疫情为名，要求独立主持北满防疫事宜。施肇基深知答应俄日两国独立主持东北防疫的要求，无异于把东三省的主权拱手送出。

只有控制住疫情才能堵住列强之口，而且主持东北防疫的绝不能是外国人。他挺身而出，向朝廷自荐为“治疫大臣”，负责东北防疫。

▲防疫现场

他推荐陆军军医学堂帮办伍连德出任东三省防鼠疫全权总医官，前往东北调查疫情，制订防控举措，自己则做他的坚强后盾。事后证明，他的眼光是正确的，伍连德不辱使命！他俩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哈尔滨，通过电报传递前方疫情和后方决策。

▲伍连德

经过紧张工作，伍连德给通过施肇基，向朝廷做出了九点汇报及相关建议。主要包括：应集中控制人群中的相互传播；建立更多的医院以便留置病人，并建立隔离区；派遣大批医护人员来哈尔滨；政府提供足够的资金；控制日俄在东北的铁路交通；严密观察中方管辖的北京到奉天铁路，一旦出现鼠疫，马上严格控制，包括建立鼠疫医院和隔离区。这些建议至今看来仍堪称教科书式。朝廷很快批准了伍连德医生的所有建议，并派人增援。

接下来的几个月，在东三省总督锡良的支持下，东北地区的防疫工作在伍连德的指挥之下有序进行。1911年4月底，东北三省各地的鼠疫被全部消灭。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依靠科学手段，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成功控制传染病的行动。更为重要的是，捍卫了我国在东北地区的主权。

▲在傅家甸内成立的滨江防疫疑似病院

没有伍连德的出现，东北疫情的结果无法想象。清政府为表彰其功绩，授予陆军蓝翎军衔及医科进士。而没有施肇基的协调和对伍连德的充分信任与支持，伍连德的防疫战役不可能那么快就能取得胜利，1911年8月，清政府破格晋升施肇基为外务部左丞。

施思明发起创办世界卫生组织

1945年，世界反法西斯联盟的国家决定于在美国旧金山召开国际会议，制定联合国宪章。宋子文是中国代表团团长，迫切需要一位既熟悉国际事务又能用英语写演讲稿的秘书，他想到了施思明。施思明（1908-1998）是宋子文的老朋友施肇基的儿子，同时宋子文又是施思明的证婚人，宋子文对施思明的英语功底和协调能力十分赞赏。于是宋子文向施思明所在的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提出借调请求，得到了同意。

▲旧金山会议代表合影

4月25日大会开幕。26日，与会各国一致通过了“联合国宪章”初稿，但此稿只字未提“卫生”问题。与会的施思明和巴西的苏札博士以及挪威的埃旺博士这三位医学专家一致认为应该把建立一个国际性的世界卫生组织放在议事日程当中。

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以前存在的国际卫生组织都停止了活动，因此建立一个全新的卫生组织迫在眉睫。苏札博士和埃旺博士认为，施思明是代表中国的，中国又是大会的四个发起国之一，如果施思明能以中国代表的身份向大会日程委员会提交建议，效果则会更理想。施思明赶紧撰写了建立世界卫生组织的草案与文件，并将此作为中国和巴西代表团的共同决议提交给了大会。

▲巴西代表苏札（左）与施思明

1945年5月28日，第二委员会的第三次会议一致表决通过采纳这一决议。经过多方磋商，建议成立世界卫生组织的预备会议在法国巴黎举行，正式会议在美国召开。

1945年底，施思明辞去了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的工作，目的就是为了专心准备建立一个世界卫生组织。1946年3月，技术筹备委员会在巴黎奥赛宫酒店召开，施思明承担了大量世界卫生组织宪章草案的起草工作。

▲施肇基 施思明父子合影1917年

世界卫生大会于1946年6月19日至7月22日在纽约召开，建立了由18个国家组成的临时委员会。1946年7月19日，世界卫生组织临时委员会召开第一次会议。在临时委员会中，施思明在行政及财务委员会中被选为会议起草人，并在后来成立的“行政问题特别小组委员会”任负责人。

7月22日，《世界卫生组织法》举行签字仪式，沈克非、袁贻瑾和施思明代表中国在组织法文件上签了字。经过国际社会共同努力，1948年4月7日，《世界卫生组织组织法》正式生效。同年6月24日，第一届世界卫生大会在瑞士日内瓦召开，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宣告成立。4月7日被定为世界卫生日。

▲三名中国代表

在《世界卫生组织法》文件上的签名

施思明对世界卫生大会的贡献有四点：一是组织的名称。关于新组织的名称有很多建议，最终采取了施思明建议的“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世界卫生组织）”。二是界定会员资格。三是界定列席会员资格。四是地区划分。

1948年2月，施思明进入联合国经济社会理事会的秘书处任职，负责联合国各独立机构包括世界卫生组织在内的协调工作。1954年起，施思明任联合国医务所主任直至退休。

1998年是世界卫生组织成立50周年，WHO西太平洋地区主任在相关报告中称：“中国代表团的施思明博士在磋商创建世界卫生组织的过程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同年10月27日，施思明在美国去世，美国多家主要媒体刊登了讣告，如《洛杉矶时报》、《纽约时报》，著名医学期刊《美国医学杂志（JAMA）》等，将其称为WHO的发起人和创建者之一。

施氏家族将慈善事业做到了国际和国内，但是家乡的公益事业同样倾注了心血。修頔塘、办义庄、设善堂、兴学校……施氏慈善事业可谓涉及面广，覆盖人多，社会影响大。

（图片来源：朱学明、钮泉娜、网络）

主要参考文献：

1.吴江区档案馆 吴江区方志办编《吴江名门望族》；

2.池子华：《红十字创始之功：不能淡忘的施则敬》；

3.《纪念伍连德扑灭东北鼠疫100周年:清末传奇医生》，2010年12月17日，新华网；

4.施肇基 金问泗著《施肇基早年回忆录 外交工作的回忆》，中华书局，2016年3月版；

5.北京大学医学人文研究院 陈 琦：《一个中国人与世界卫生组织的创建 》；

6.施思明著 施庆宁 施庆新译《施思明国际生涯回忆录》2010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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