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那年花晨月夕（徐红波）

那年花晨月夕

----读张爱玲《五四遗事》

徐红波

有时想，情爱源自何处?是一种肾上腺激素的分泌，还是电光火石的灵魂相触?是只可意会的感受还是与酱醋油盐融为一体的生活？是创始者对世人的救赎还是苦海里须渡的劫?

明明读的是一段《五四遗事》，却感觉跟随张爱玲冷眼旁观了一场镜花水月，闭幕后只觉幻灭苍凉，亘古如斯啊！

小说主人公连名字也没有，只有两姓氏，男周，女范。范女有着静物的美，温柔少言，爱雪莱的诗，逢花晨月夕，他们游湖读书，甚或只紧握双手，什么也不说，爱情的才貌灵魂竟一一拥有，若有三生石，他们定是浓墨重彩的两个。只是有一点哀愁，伊人虽独立，使君却有妇，正是这一点点的哀愁让彼此的牵挂更罗曼蒂克也更美丽。

可不可以两两相望或两两相忘?不可以。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繁芜的欲望伺机就膨胀。

一场争夺疆域的战争开始了，从诗画走到现实，谈何容易，走一步，怨艾多一点。彼此都觉付出太多，值与不值的拷问如鲠在喉。此间别人轻轻地一个撩拨，误会就哗地让两心远成了沟壑。周离婚又结婚，新娘不是她。范订婚又未果，孤身一人。他们之间，依然是那时的湖上月色，朦胧，哀愁，让旁人也怜惜。

人事的变化纷纭，再次相遇，她竟然还是和从前一样，静美，得体，崇拜雪莱。前尘今人，又在他的梦里恍惚。

被“自由”“民主”烟熏火燎过的新青年，再次奋斗，再次豁出全部身家气力。如期望的，他们在幽静的里湖上盖了一所蔷薇花爬满的小白房子。岁月静好。自此，该是沈复和芸娘般，赌书消得泼茶香，你侬我侬，哪怕粗茶淡饭，也可乐终身。

你，和我，还有也读这小说的他，“总以为一场花事，便是幸福的序幕；总以为只要拥有，便是圆满的结局；总以为，红烛燃尽，许下的天长地久便会成真；总以为，与子携手，就一定会白头到老，百转千回后才懂得，那是一场姻果难全的错。

可惜，可叹，世事从来没有这样平坦过。婚后，周觉她邋遢懒散，不修边幅，范觉他小鸡肚肠没有出息。时间击败了幻想，琐碎碾压了浪漫，溯洄求之之后，生活的本质竟如此不堪。

他们依然在一起，依然吵闹，不过他们不再是花前月下的他们，他们变成了热闹喧天的四人——他接回了前两任老婆，于是成就了小说的副标题“罗文涛三美团圆”。人们不再谴责他之前的离婚，反倒羡慕他的艳福，连他偶尔的诉苦也被当做变相的炫耀。十几年兜兜转转，都以为会成就一段爱的传奇，最终不过是一个啼笑皆非的闹剧，一个关于空无与幻灭的讽刺。

几千年的月色依然会粼粼洒在湖上，飘进他们的窗口，爱是什么 ？雪莱又是何人?浮生若梦，情爱缥缈，你我如露亦如电。

徐红波：简单随性，喜读书写字，存储点滴温暖柔情，让生活不至于庸常荒凉。文图皆为原创， 欢迎关注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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