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内经》解证 | 《黄帝内经》卫气卫外功能解析—对当前疫情防控策略的启示(一)

《内经》解证：

对《黄帝内经》的解析与实证。

张维波：

中国中医科学院针灸研究所研究员，博士，博导，学科带头人。

《黄帝内经》卫气卫外功能解析

—对当前疫情防控策略的启示

张维波王泽 宋晓晶

摘 要：《黄帝内经》卫气的卫外功能包含了人体免疫系统抵御病毒侵犯的作用。根据基础研究，卫气在经络中的运行可解析为组织液在低流阻组织液通道中的流动，其路径与淋巴管重合，可将抗原信息从间质输运至淋巴结，产生适应性免疫应答。疏通经络、促进组织液流动的经络锻炼可提高自身免疫力，彰显“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的中医思想，将有助于新冠肺炎疫情的防控。

关键词：卫气；免疫系统；《黄帝内经》；经络；组织液；新冠肺炎疫情

卫气是《黄帝内经》（以下简称《内经》）的重要概念，我们以往的研究已对卫气的组织液本质进行了解析[1,2]，但卫气的卫外功能是如何实现的？它与现代医学中的免疫系统是什么关系？对当前新冠肺炎疫情的防控有什么启发?本文试对上述问题进行探讨。

1 《内经》对卫气的认识

卫气是人体的重要组成，包括其物质属性和功能表现。“卫气”一词在《灵枢》中出现48次，在《素问》中出现25次，总计73次，而“营气”在《灵枢》出现14次，《素问》4次，总计才18次。在篇名中出现“卫气”或“卫”字的达4篇之多，即《营卫生会》、《卫气》、《卫气失常》和《卫气行》，全部在《灵枢》，可见，卫气是《内经》特别是《灵枢》讨论的重点。

对于卫气的基本属性在《灵枢•决气》中已做定义，即“上焦开发，宣五谷味，熏肤充身泽毛，若雾露之溉，是谓气”，这个气包括营气和卫气，其本质是身体的组织液[1]。

相对于营气而言，卫气为身体浅表部位的组织液，可从《灵枢•经脉》对其的功能描述推知：“卫气者，所以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合者也”。皮肤和腠理都在浅表，司关合是控制汗孔的开闭，汗孔位于体表，分肉即分肉之间，为各种组织间隙，其中皮肤与肌肉之间的皮下疏松结缔组织是最广泛的间隙空间，即《灵枢•邪客》所说的：“卫气者，出其悍气之慓疾，而先行于四末、分肉、皮肤之间，而不休者也”的“皮肤之间”，而“分肉”是肌肉中比较浅层、不太规则的肌间隙，不像深层组织中像隧道样笔直的组织间隙，后者是营气组织液运行的部位，因其部位深且窄，被形象地称为经隧。

在白天人清醒的时候，由于有肌肉活动的推动，以及旺盛的血液循环提供，组织液较多地流行于外周表浅部位，而到了夜晚，组织液回归腹腔、胸腔中的间隙结构以及内脏的间隙之中，形成《邪客》所说的：“卫气者……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常从足少阴之分间，行于五脏六腑”的分布规律。当然，这一规律有待实验验证。

由于卫气是浅表的组织液，故受热后容易从皮肤中蒸发掉或通过出汗而流失。《素问•疟论》明确讲到这一现象，即“卫气者，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此气得阳而外出”，这里的阳指大气中的阳热之气。

卫气所在的浅表组织是相对的，当卫气运行到五脏六腑即体腔之中时，它所在的部位就是内脏周围的组织，如肠系膜、大网膜等，这些部位可对应《内经》的三焦[3]。

所以，除了有卫气起于上焦之说外，还有卫气起于下焦的说法，其实上、中、下焦都有卫气，它们分布在内脏的所有间隙之中，对内脏起润滑和缓冲压力等多种作用，当然还包括免疫。这些组织液中有些是来自小肠和大肠分泌出来的液体，即小肠主津、大肠主液，最后这些液体可汇聚到盆腔内的大间隙中，这个位置就是《内经》真正的膀胱[4]。

2 卫气运行的通道——经络

卫气有一定的运行路径，这个路径就是经络。《灵枢•营卫生会》讲：“卫出于上焦……上焦出于胃上口，并咽以上贯膈而布胸中，走腋，循太阴之分而行，还注手阳明”，卫气是从贲门处的食道外层（咽），穿过隔膜后，分布于胸腔，再从胸腔到达肺经的组织间隙（太阴之分），然后进入手阳明大肠经的组织间隙，即手阳明（之分），顺序流注。在经脉系统中，凡是卫气的运行路线，都有“分”的隐含，笔者称其为“经分”[5]，它与营气运行的经隧一表一里，有深浅的差异。

卫气-组织液的运行与分肉-组织间隙的状态有密切关系。《灵枢•大惑》讲“夫卫气者，昼日常行于阳，夜行于阴，故阳气尽则卧，阴气尽则寤。故肠胃大，则卫气行留久；皮肤涩，分肉不解，则行迟”。

卫气夜间在五脏六腑中运行时，与脏腑的大小有关，肠胃较大，则卫气运行需要的时间也长，而皮肤涩，肌肉间隙小（粘连），流动的阻力（流阻）大，则卫气运行的就慢；而卫气正常运行的条件就是《营卫生会》中说的“壮者之气血盛，其肌肉滑，气道通，荣卫之行，不失其常”以及《卫气》中的“五脏坚固，血脉和调，肌肉解利，皮肤致密，营卫之行，不失其常”，这里的“滑”和“解利”对应前面的“涩”和“不解”，显然，这里讲的是组织液在不同皮肤肌肉状态中的流动情况。

关于经络的组织液通道实质，已有大量实验证明。基于中医经典理论和大量的经脉现象，笔者提出了经络的低流阻通道假说，认为经络是一种存在于组织间质中的、具有低流阻性质、能运行组织液、化学物质和物理量的多孔介质通道[6]。

先用拟Levick法[7]和改进的Guyton法[8]证明了经脉的低流阻特性，随后用连续流阻测定法发现了低流阻点[9]，再用组织液压波传播法证明了低流阻点之间的连通性[10]，结合同位素和阿尔新蓝示踪技术，在小型猪和人上揭示了循经低流阻通道的存在[11]，随后用阻抗谱方法证明经脉中的组织液含量丰富[12]，又在透明鱼上直接观察到了组织液的经脉样定向流动[13]，证明了经络的低流阻组织液通道实质。

淋巴系统是最重要的外周免疫器官。早期研究发现，较宽的、含胶原束的结缔组织区是初级淋巴管的主要分布位置[14]，而结缔组织也是经脉循行的部位[15]。龚启华的研究发现，淋巴管系的配布与经脉具有高度重合性[16]，最新在透明鱼上用阿尔新示踪的经脉样轨迹与鱼淋巴管的分布也有明显重叠[17]。

另外发现，组织液流动对淋巴管的形成有重要影响[18]。由于组织液流动与淋巴管的密切关系，Casley-Smith将组织液流动的组织通道（tissue channel）称为前淋巴系统（pre-lymphtic system）[19]，说明它与淋巴系统密切相关，具有辅助其发挥作用的生物学功能。

由此可见，通过组织液流动可有效地维持内环境的稳态。经络在中医的健康和疾病的形成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参与气血阴阳平衡的调节，与西医生理学的内环境稳态思想非常相似。

图1 细胞与毛细血管间通过组织液流动

进行物质交换过程示意图[13]

注：黑箭头为血液与细胞之间的浓度扩散

空箭头为组织液流动

3 卫气的卫外功能

从《内经》的论述看，卫气有多种功能，如充皮肤、肥腠理、温分肉等，但它最重要的一个功能就是抵御外邪，保卫生命，这也是卫气使用“卫”字的含义。中医学认为人体的致病因素主要有外感六淫和内伤七情等，七情主要通过五脏六腑致病，六淫则是从外部攻击人体的。

卫气在抵抗外邪侵入时被视为“正气”，有时也称为“真气”，它与外邪斗争的过程称为“正邪相搏”，有时也用“相抟、相干”来描述，如《灵枢•刺节真邪》有：“虚邪之中人也，洒淅动形，起毫毛而发腠理……抟于肉，与卫气相抟”，“抟”是渗透、作用的意思，邪气渗透到了肌肉间隙中，就会与卫气相互作用。

再如《素问、风论篇》有“风气与太阳俱入，行诸脉俞，散于分肉之间，与卫气相干”，“相干”也是相互作用的意思，当风邪进入的分肉之间时，分肉中的卫气就会与邪气发生作用，形成斗争。又如《灵枢•水胀》有：“肠覃何如？岐伯曰：寒气客于肠外，与卫气相搏”。前一节讲到卫气也存在于内脏周围的组织中，故当寒邪之气到达肠外时，便与卫气相遇，形成相搏。

风与寒都属于六淫，是外邪，显然这些外邪都是与卫气发生相互作用的，《内经》中没有外邪与营气或其它气相搏、相干的描述，因此，卫气就是人体抵抗外邪的功能系统。

文章来源 | 博客中国-大志闲人

……未完待续……

参考文献：

[1] 张维波.《黄帝内经》气血经络概念解析[J].中国针灸,2013,33(08):708-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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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张效霞.三焦真原[J].山东中医药大学学报,2005,29(05):34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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