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人大概是不会变的，他们只会露出马脚

前段时间随意点开一期《透明人》有关演员春夏的访谈视频，姜思达问：“拿了影后，你没有乘热打铁接角色，而是停顿休整了一段时间。为什么？”

春夏回答，因为她不希望被人们对她的期待绑架，想要心无旁贷地遵循自己的选择。

也许那是面对采访时的官方说法，不过她呈现出来的状态很真诚。在采访里她甚至说：“觉得自己拿影后拿太早了。”虽然这是句很容易被曲解的话，但我认为是真话。没错，“title”有时候并不是把人带往更广阔天地，而是挟持在精致小巧的位子上，亦或是享受亦或是无法动弹。

接着姜思达问：“我们为什么要成为一个特别的人呢？我们和别人一样安安稳稳的不好吗？”

春夏听了之后十分激动地说到:“当然不行了。我有一天在拍戏的时候站在那个追光下然后那个灯光就打到我，我一下整个人就觉得特别的澎湃，我觉得眼泪就要流出来了。当时就觉得，我后来就在微博上写，我就是要这个世界上有一束光是为我而打的，对，我就是要有一个舞台是为我亮的，我要是世界上就是有人是为我而来的。”

当时心里暗暗点头：春夏很自在嘛，有点酷！

“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说起来很容易，但真正做起来简直太难了，难到……像这件事不存在一样。以我自己来讲，内心不是一片喧闹就是一片寂静，闹的时候很难拨云见日地找到那一束为我而打的微光，寂的时候又不想打破小溪面上结的那一层薄冰。总之，大多数时候混沌而苍白。

原以为这种矛盾感是特殊现象，与接触的同龄人相比发现其实是普遍存在的。但相比于95后甚至是00后，好像现在的他们，要更明确自己要什么，小小年纪对待目标如探囊取物，不浪费太多时间在铺设剧情上。哪怕连砸锅，声音也更利落，迅速打扫战场，另起炉灶。其实有的时候很羡慕他们的勇气和魄力，做个很酷的人儿真的超性感。

如果仅仅用“年轻得碰着谁都能似威化般干脆”来解释，似乎有点狭隘了。我不能揣测比我年纪大的人经历过什么，但谁还没有过无法无天的18岁？正是因为曾经在那个时段呆过，才必须承认，每一代的18岁还是有些不同吧。

当人们接触到的信息量大大增加，所能参考的资料和样本也越来越全面。我刚大学毕业那会儿“自媒体”还没这么流行，vlog在中国还没被热搜。即使放眼五年前，有流量的大多是明星，明星的观点也是通过媒体采访间接流露出来。言语和观点的碰撞没那么大规模，也没有今天这么生猛。现在刚上大学的小朋友就可以开始经营自己的自媒体，很多时候他们能够想明白的东西比我现在25岁时还要多得多，内心的声音频率不同，让他们能够更快找到自己的坐标经纬度。

我对“坐标”这个概念情有独钟，清晰主动，有秩序感，开阔明朗，但和“人设”是两回事。我对“人设”这个词没什么好感，并不是反对人物形象的呈现需要设计，而是厌恶其中所包含的带有讨好性质的部分。坐标是自己出发去寻找定位的，哪怕无人知晓，也在地图上扎下了一个红色小标志。至少那是属于你独一无二的小标志，心之所向。

相反的是，背负人设包袱之后就没有卸下面具的机会了，扮演总得贯彻始终。也许，许多人的一生就是一场角色扮演，服化道也全下了苦功。其实，我很佩服那些完全只为自己表演欲服务的戏精，他们反而不会有什么矛盾感。人设离不开他人分发到你头上的目光，想捕捉，那么就按照目光的方向去跑。当然人设并不会百分百与本性相悖，只不过每当有些执拗时，已经被训练成优先考虑“观众怎么想”。

尼采说：“我们的眼睛是我们的监狱，目力所及之处就是监狱的围墙。”他人眼光更是一道道天然栅栏，人们本来就身处铜墙铁壁。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要争取“不让别人来告诉我们应该是谁”的权利，而不是给自己再添枷锁。人间值得。何苦为难自己呢？

生活经验都是个人偏见。好像我们这一代90后是迷茫的一代，但哪一代又不是呢？生活中有个话题常常以不同形式出现，核心都很一样：如何平衡“内心的声音”和“他人的目光”。

我想会提出这个疑问，至少是有意识在倾听自我。前段时间看《西部世界》，里面那个翩翩君子威廉，90%时间都是群像中看起来仅存的好人，但其实这幅儒雅良善的面孔也是为了进入财阀大家族，长期描画出来的讨好型人格，最后内心野兽释放，甚至表现得比其他人更没人性。

有人跟我说，不是每个人都足够幸运有机会任性，能不接受被安排的角色或是人生。“身不由己”总是可以作为一个最好的借口，会这么想的人往往也觉得自己可以轻易从中脱身，实际操作起来，往往都是越陷越深。生活压力并不是万能理由，大多数的选择明明跟价值无关，只跟价值观有关。

我前两年因为工作认识了一个很特别的朋友，是个会主动推翻人设的家伙。当她凭自己的表达被近百万人关注的时候，跟我说：“那个账号嘛，我随时可以注销。”果真在自媒体兴起，最有可能达到“影响力变现”时，她整个人消失，考雅思出国去了。

在我认识她的三四年里，每一次得知她的近况，都是令人大跌眼镜的转换跑道，不能说每次都成功，但绝对乐在其中。标准诠释了“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简直是太有魅力了。

这位朋友，从不把他人目光作为参考标准，不会有“我要证明给谁看”的心理。她的状态在成长变化，会否定曾经的观点，但始终是和谐的，有着她自己的坐标潇洒自由的活着。她和《西部世界》给了我同一个灵感，我发现人其实并不会变，只会露出马脚。因为迎合而创造的人设，即使再小心经营，要么是翻盘时的飓风彻底把人掀个底朝天，要么始终风声猎猎，纠结着不得安宁。

你以为顺从配合会比较简单，但到头来每一次勉强都是埋伏，总是会变着法子拆穿你。这样也会心很累的吧？

正如年龄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去伪存真，而不是作为标签来划分“什么年纪该做什么事”，我不希望在人生游戏里提前做好人物设定，也不接受场外投票指导。导航系统的程序由自己来写，遇到人和事都随机应变，哪怕没有重置按钮，也可以恣意驰骋那么一段路。

最近重看《楚门的世界》，特别喜欢结局里楚门战胜各种阻挠，驾驶小船，咚一声撞到世界的边界，找到出口。导演最后以上帝视角喊话其实也是我们常常能听到的说教：接受设定回到摄影棚，收视率不受影响，生活也会一马平川。但楚门鞠躬谢幕，还不忘幽默地念一句他原本被安排好的台词。

拒绝人设，大概就是找到真实坐标的第一步。

当我真正开始爱自己， 我才认识到，所有的痛苦和情感的折磨， 都只是提醒我：活着，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

——卓别林

与君共勉。

（图片来自电影《楚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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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工作边旅游的主持人/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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