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投了拒了，再投再拒：三年一篇论文的信仰

“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人之为学有难易乎?学之，则难者亦易矣；不学，则易者亦难矣。”——浙江大学信电学院博士生陈颖用3年时间把一篇被拒绝6次的论文从别人的回收站变成顶级刊物的收录文章。且让我们听听她是如何将难事变成易事的。

陈颖，2017级信息与通信专业博士生，中共党员，2017年、2019年获“浙江大学优秀研究生”荣誉称号。其论文 “On the Capacity of Fractal D2D Social Networks with Hierarchical Communications”，IEEE Trans. Mobile Computing.于2020年2月被IEEE TMC正式录用。

Q

这篇文章的贡献和亮点是什么？

陈颖：这篇论文针对具有分形（Fractal）特征的D2D（device-to-device）移动社交网络展开研究， 分别推导了分形社交网络中移动用户D2D通信时直接和分级分层通信时的网络容量限（Capacity），并特别证明了当D2D用户直接通信时、网络通信容量回归到Kumar教授在二十年前（2000年）推导出的著名经典定理。

(a)分形D2D社交网络中的直接通信；

(b)分形D2D社交网络中的分级通信

Q

这篇论文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陈颖：随着5G网络的飞速发展，人们对于数据传输速率/容量、延时、可靠性等关键性能指标（KPI）的要求也在不断经历质的飞跃。而5G的众多代表性应用场景，比如IoT（物联网）、VR（虚拟现实）、smart city（智慧城市）等，都需要极高的网络容量作为支撑才能实现。网络容量作为通信领域最基础也最重要的KPI之一，已经有不少经典的理论试图从不同的角度给出capacity bound，包括广为人知的香农信道容量定理等等。

这个研究的初衷是 基于Kumar在2000年关于无线网络容量的经典理论，从代数拓扑的角度引入当今社交网络的分形特征，从而更新完善已有的容量理论。

Q

这篇论文从成稿到录用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颖：从接触这个课题到成果初步成型， 整个研究的蓝图在脑中孕育的时间有将近半年。一开始理解消化现有理论的过程是相当困难的，关于容量的研究涉及大量艰深枯燥的数学推导，各个环节之间嵌套非常紧密，一旦在一个小的细节上卡住，后面就没有办法继续推进。初看相关论文简直是看天书，完全不知所云。 那段时间像是把自己的脑子当成了一台大型碎纸机，理解不了的地方就日夜打磨，分解揉碎了，自然也就能消化了。思路一旦打通，后面的过程就相对容易，真正下笔写出初步推导结果其实只花了半小时。

这篇论文从2017年3月第一次投稿，辗转修改重投了许多次，到2020年2月被录用，总共历时将近3年的时间。

现在回顾起来，虽然当时一些审稿人的意见颇为严苛，但确实具备很高的参考价值，给我提供了更开阔的思路。在这期间我的导师们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始终用积极乐观的心态鼓励影响我，与我一起讨论交流解决对策。 正是在对这些意见的思考中，这个研究才能从最初比较抽象稚嫩的雏形，逐渐形成一个具体完整的体系。

初步推导时的部分手稿

Q

撰写这篇论文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如何解决的？

陈颖：最大的困难是从直接社交通信推广到分级社交通信的场景。这个问题是在看似与我的研究毫不相干的排队论课程上得到的灵感。排队论归根结底是一门数学课程，相关理论可以被用于包括通信的各个领域，同实验室中也有师兄在用排队论解决通信方面的问题，但我对这方面的了解不深，因此也没有想过从这个角度寻求思路。 某次授课中，任课老师抛出一个问题供大家课后思考，突然意识到我需要解决的问题在本质上就是这样的一个数学建模问题。于是私下与这位教授发邮件沟通，研究才得以有突破性的进展。

Q

研究中遇到了困难，你一般是怎么解决问题的？

陈颖：科研中还是充斥着困难和艰辛的，不光是在具体研究上，还有在心理建设上。

具体研究上的问题，其实没有捷径可走，大部分还是要靠自己去检索相关的资料，看看别人在类似的问题上是怎么解决的，能否对自己的问题有所借鉴，慢慢把问题想通想透。另外可以多与导师、同学沟通，大部分时候都会收到比较正面的反馈。作为一名博士生，把板凳坐穿的毅力和耐心当然是很重要的，但 长时间处于对同一个问题的思考中，容易陷入思维的定势和僵局，很难跳脱已有框架的束缚。这时候不妨多听听“局外人”的想法和建议，即使是对你的研究并不了解的老师、同学，说不定也能从更宽泛的视角启发你重新审视自己的研究。

心理建设上的问题，对于大部分博士生来说，比较常见的是研究没有进展时的焦虑感和挫败感。就我个人来说， 最好的方法是制定研究计划。一开始的计划都是比较宽泛和抽象的，比如搞清楚研究的方向，阅读相关方向上的文献。对自己的研究有了一定了解和想法之后，可以把自己需要做的工作分成几个大部分，然后逐个完成。在实施每个部分的过程中，再逐步细化，具体到哪个时间段需要完成什么具体任务。 对自己的工作有了全局和细节上的双重把握以后，做事情就会有条不紊，这种控制感会极大削弱负面情绪。

Q

科研中最快乐的是什么？

陈颖：科研最快乐的就是自己的研究成果被接受和认可，这个时候会觉得所有的辛苦和忍耐都是值得的，由此产生的成就感也会成为我继续前进的动力。

Q

如果碰到和曾经的你一样被多次拒稿的同学，你想对他们说点什么？

陈颖：科研的过程充斥着自我怀疑和自我审视，特别是在自己的工作不被认可的时候。关于这一点，大多数博士生都有共同的体会。

其实不论是科研，还是其他任何工作，不单要用到身体，还要用到脑子和心胸。对我个人来说，心胸就是对科研、工作和生活中可能出现的挫折的承受能力。 人只要在做自己选择的、认为值得的事，并且做出个样子，就有根本的动力往更好的方向前进。反之就会把工作看成一种负累，对待生活的态度也会变得灰暗。

我最尊敬的作家王小波先生在描述自己的工作时说，“一篇小说在写完之前，和作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总是努力使它完美无缺，而一旦写完之后，就与作者再无关系，剩下的事情就是把它出版，让别人去评说”。 我想科研工作也同样需要如此敬业的态度和豁达的胸襟。

Q

导师给予了哪些关心和支持？

陈颖：我的科研得到了导师充分的关心和支持。得知我的文章被收录，导师就在朋友圈给我点赞。

这里关于跟导师的相处之道，我也想从工作之内和工作之外这两个方面跟大家分享一些心得体会。

工作之内，我是保质保量地及时完成相应的科研任务。在完成科研任务的过程中，不是单纯只闷头干活， 每个阶段及时向导师以邮件的形式汇报自己的工作计划、工作进展和工作中遇到的问题。一来经过导师过目同意的研究计划会更合理可行，二来导师会对你目前在做什么、做得怎么样有个大致的了解，三来遇到问题与导师及时交流沟通，也有利于研究的推进。

工作之外，就我个人的情况来说，导师是一位非常风趣幽默、平易近人的教授，我很幸运能够遇到这样一位导师。不光是在学术方面给了我很多指导和建议，在生活和心态上也对我产生了很多积极的影响。

我想只要抱着互相尊敬的心态好好做事，和导师的关系就会处于一个良性循环中。

陈颖与导师张宏纲（右二）合影

内容来源：陈颖叙述、求是风采（微信公众号）《一作分享 |每投每拒、再改再投、再投再拒……科研是一项个人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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