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疫情大流行可能引发新一轮全球金融危机

尽管新冠肺炎疫情在国内已经得到有效控制，但世界其他地区正在加速扩散，并已传播到100多个国家，境外确诊人数已超过4万例。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11日正式将新冠肺炎疫情定性为大流行，表示这是全球首次由冠状病毒引发的大流行。

随着疫情蔓延，全球股市、债券均出现大幅波动。

美股在3月9日触发历史上第二次熔断机制，三大股指皆跌超7%。全球股市同步出现大幅下探。

3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下滑至0.836％，创下纪录新低。

由于疫情造成原油需求萎缩，同时主要产油国无法达成减产协议而开启价格战，石油价格暴跌，原油价格创史上最大单日盘中跌幅。

债券、货币、股市是重要的金融指标，其大幅震荡下跌也是金融危机发生的前兆。美日欧等全球主要发达经济体面临衰退趋势，且缺少有效的政策工具，部分国家正在陷入“流动性陷阱”。疫情影响着全球经济的发展，全球化退潮风险进一步加剧，保护主义势力抬头，国际组织影响力日趋减弱。疫情蔓延也将影响地缘政治版图，中东新冠疫情形势严峻，美国总统大选选情不确定性上升，需警惕引发地缘政治动荡。部分国家可能从金融危机上升为经济危机，甚至演变成政治危机。

随着我国疫情形势趋缓，经济显现出强大韧性，未来可能成为全球资本的“避风港”。与此同时，全球资本市场持续震荡，大宗商品供需两端疲软，未来一段时间对我国经济将产生不小影响。我国各地先后公布投资清单，能够有效对冲疫情影响，但需警惕可能存在的风险，特别是资金流向不精准造成资本泡沫化。同时还需警惕疫情发展叠加中美经贸摩擦，后续我国经济发展仍面临诸多挑战。

建议

要重点防止疫情防控和全球产业链双“回波”冲击，积极参与抗疫国际合作；

同时积极推动全球供应链、产业链和价值链的合作，特别是推进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

有效扩大消费，优化减税降费方式，改善收入分配；

强化扶持政策，加速部分重点产业国产化步伐；

实施采取更大力度改革开放举措，抢抓机遇，充分做好世界经济“压舱石”。

一、疫情对全球经济的深层次影响与趋势研判

1、新冠疫情严重打击全球发展信心，疫情或将使全球GDP损失超万亿美元，投资者避险情绪高涨，股债双跌，资本市场在未来一段时间充满不确定性。

疫情扩散严重拖累全球经济已成共识，且后续影响多深充满不确定性。目前，沙、俄石油价格战导致原油价格暴跌，嗅觉灵敏的资本市场马上做出反应，各大主要市场均出现明显波动。

近日，全球各大股市哀鸿遍野，从北美到南美，再到欧洲，股市均巨幅下跌。9日，美股三指齐跌，并触发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的首次熔断机制；道琼斯指数下跌2013.76点，单日跌幅达7.79%，创美股史上最大单日跌幅。另一方面，投资者对全球金融市场风险的担忧，导致资金大量涌入避险资产，债市收益率持续下跌。尤其是美国市场，国债收益率跌至新低，全线收益率创下史上首次都低于1％的纪录。

目前看来，由于疫情还在扩散，对经济的影响还将持续一段时间，市场恐慌情绪将会持续高涨，避险已经形成普遍共识。因此，全球股市将进入历史性强烈震荡时期，原本处于高位的股票市场后续存在巨大风险。同时，除中国以外的主要债券市场将出现收益率趋势性下行。

此外，随着国际油价震荡，以及各国经济前景形势不一，外汇市场波动明显加剧。周一，与石油相关的货币兑美元走势受到巨大冲击，俄罗斯卢布首当其冲，兑美元暴跌4%至近4年新低。此外，挪威克朗、加元、澳元兑美元汇率均出现不同程度下跌，同时，油价暴跌也使得美元承压，美元指数一度跌逾1%，触及2018年10月以来低点94.68。

2、原油价格现三十年最大跌幅，沙特、俄罗斯、美国三国博弈及未来行动成为影响国际油价的核心因素。

3月6日，OPEC与俄罗斯为代表的非OPEC产油国谈判失败，沙特阿拉伯在取消限产的同时全面下调销往欧洲、远东和美国等国外市场的原油售价，市场担忧情绪爆发，导致布伦特原油、WTI原油期货一度暴跌30%，创下1991年海湾战争以来的单日最大跌幅。

在主要产油国开启“低价倾销”模式，新冠疫情全球蔓延的严峻形势下，全球能源格局存在变数。石油将从稀缺性、战略性，带有经济武器、地缘政治属性的独特商品，回归到本质的商品属性，且未来将处于买方市场；美国页岩油气产量不断提升，已成为石油主要供给国，且具备相当的国际竞争优势。但是，油价暴跌已经击破美国石油、页岩气的开发成本。

总体而言，未来石油市场将持续处于买方市场，当前油价已低于三大产油国开发实际成本，价格战不可持续；另一方面，未来全球经济形势扑朔迷离，增加了油价走向的不确定性。

3、经济全球化面临严峻挑战，全球化退潮的可能性进一步加剧，逆全球化和保护主义势力抬头。

此前几年，经济全球化已经遭遇历史性障碍，贸易保护主义明显抬头。如今，疫情拖累各国经济，削弱跨国往来的同时，后续可能导致各国“独善其身”，从而进一步对全球化造成负面效应。

逆全球化趋势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 一是受到疫情影响全球贸易出现暂时性“脱钩”，这种情况造成各国和跨国企业反思自身产业链和供应链布局。大量境外媒体和政客鼓动企业“不要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中”。
• 二是美日欧等发达国家受到疫情影响可能进一步强化自身保护主义政策，导致部分全球化程度较高的产业链断裂。
• 三是美欧等国民族主义情绪在疫情中滋生发酵，出现排外仇外情绪。世卫组织自疫情爆发以来就反复呼吁各国抵制因疫情出现的“污名化”，反映这种势头长期存在，这将对中国企业全球化发展和“一带一路”项目在海外推进带来阻力。

4、美日欧等全球主要发达经济体面临衰退趋势，各国经济脆弱性增强，且缺乏有效的政策工具，部分国家可能陷入“流动性陷阱”。

疫情出现之前，全球主要发达经济体已处于衰退边缘。尤其是世界第一大经济体美国，财政债台高筑，年新增债务从2017年的6660亿美元增至2019年近一万亿元；制造业持续疲软，今年2月PMI初值跌至2013年来最低水平。美联储意外降息50个基点使得欧洲央行压力倍增。世界第三大经济体日本宏观杠杆率处于世界第一，当前疫情导致内需大幅下滑，对供应链和旅游业造成的冲击，导致一季度经济负增长。作为欧洲经济火车头，此前几年经济一直表现强劲的德国，也在2019年明显走入下行通道。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世界主要发达经济体此前采取持续量化宽松政策，当前通过货币政策、财政政策来进行经济调控的政策空间非常有限。此外，从美国降息的效果来看，市场显然对政策刺激已经反应弱化。换言之，在当前市场信心遭受严重打击，各国政府经济调控工具十分有限且效果弱化的背景下，市场主体和居民大概率将减少开支，经济陷入“流动性陷阱”。

5、全球产业链遭受严重冲击，未来全球分工合作走向充满巨大不确定性。

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逐步形成的全球化分工协作产业体系，近几年遭受明显冲击。这一方面源自贸易战的影响，如中美、美欧贸易纠纷；另一方面源自各国都试图打造完整的本土产业链，以减少外部冲击。

本次新冠疫情，对本已显示出松动迹象的全球产业链造成巨大打击。

• 中国作为全球供应链的核心节点，疫情发生后一段时间未正常供货，让海外合作伙伴看到过度依赖“中国制造”的实际风险。
• 疫情后续在韩国、日本等世界主要制造大国的扩散，冲击当地企业，让中国等地下游企业感受到危机。
• 预计疫情过后各国将更加重视本国产业链的安全性，从而在政策层面鼓励企业将部分产业线迁回本土。
• 加之，未来贸易战可能进一步倒逼跨国企业重新布局全球业务。
• 总体而言，经历前后三轮打击，跨国企业的全球战略布局将可能突出两点：本土化、生产分散化。

6、原有的全球协同机制难以有效发挥，部分国际组织的影响力减弱，个别国际组织或下属机构面临停摆危机。

从金融危机后G20的诞生，以及近年TPP、RCEP等的兴起，已经充分证明全球治理走到了十字路口，原有世界秩序已经不适应时代需求。但是，在全球经济复苏乏力，世界主要经济体自身充满诸多困难的大背景下，各国在国际事务中妥协空间有限，国际协调与合作面临诸多现实性困难。这就导致单边主义日益盛行，保护主义持续蔓延，世界主要国际组织影响力正在明显下降，个别国际组织或下属机构已经遭遇停摆危机。

可以预计，疫情期间以及之后的“灾后重建”，世界主要经济体依然会呼吁加强国际合作共度难关。但是，由于经济下行导致国内矛盾进一步显化，各国政府面临重大的现实经济压力和潜在民意压力，能够进行国际妥协的空间再次被压缩，“各扫门前雪”甚至“以邻为壑”将更为明显。

7、疫情影响全球地缘政治格局，中东遭受疫情和原油价格双重打击，欧盟裂痕加深，美国总统大选选情不确定性增大。

在历史上，重大疫情曾一再改写世界政治经济格局走势，产生深远影响。如今，新冠疫情对世界政治局势的影响正在日益显现。作为世界上最为动荡的地区，中东在疫情侵扰和原油价格暴跌的双重打击下，将陷入更严重的地缘危机。

从欧盟来看，疫情可能将各成员国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显化，裂痕加深，欧盟崩溃绝非危言耸听。此前，德英法“三驾马车”是欧盟运转的中坚力量，英国脱欧将欧盟分裂由担忧变成现实。如今，欧盟成为新冠疫情扩散最快的地区，各成员国在疫情防控上明显缺乏协调，并暴露诸多矛盾，进一步加深了欧盟裂痕。

新冠疫情使得美国大选选情出现较大不确定性。此前，特朗普在美国国内呼声甚高，其连任被认为是大概率事件。但是，特朗普政府在新冠疫情防控上的表现，可能彻底葬送特朗普志在必得的第二任期。此外，民主党内选举尚未结束，如果最终是“理想主义者”桑德斯击败拜登、特朗普成为下一任美国总统，预计美国政治、经济政策将出现新变化。

8、疫情蔓延导致全球处于金融危机边缘，金融系统的脆弱性有可能衍生成经济体的脆弱性，部分国家可能从金融危机演化为经济危机，甚至出现社会危机。

金融危机一定伴随着一系列金融资产价格的剧烈波动和下行。作为最重要的金融指标，债券、货币、股市等危机是金融危机的标志性事件。当前全球在金融指标上已出现联动性大幅波动，金融系统脆弱性开始显现，后续有可能蔓延成整个经济体的脆弱性，部分国家可能从金融危机演化为经济危机，甚至是社会危机。

二、我国经济发展趋势及面临的机遇和挑战

1、中国疫情形势已趋缓，经济显现出强大韧性，虽然短期依然承压，但中长期将继续扮演全球经济“压舱石”，并将成为全球资本“避风港”。

从当前疫情走势看，国内疫情防控已经取得阶段性胜利，也印证了我们此前的判断：疫情三月底基本结束，经济四月初全面回到正轨。但是，叠加海外疫情扩散带来的传导作用，我国经济依然会在未来一个月内遭受外围市场掣肘，如欧美日韩供应商停摆，外围资本市场暴跌传导至国内。但是，从中长期来看，中国因快速遏制住疫情，经济受损将明显小于其他国家，此外政府启动大规模投资将有力对冲疫情冲击。预计今年中国经济对全球贡献率不低于甚至超过此前两年，达到30%以上，充分扮演世界经济“压舱石”“火车头”角色。

值得注意的是，此前国际资金的“避风港”主要是美元、日元或欧元，但如今这些地区均陷入疫情高风险区，可能或已经进入负利率、“资产荒”时期。着眼于中国经济趋稳，中国外汇市场有望逐步进一步放开，人民币资产作为全球“最好资产”的魅力充分显现，中国有望成为全球资产避风港。尤其是在二级市场，A股正处于历史低位，整体估值并不高，且从股债比价关系角度来看相对占优，市场中长期趋势值得看好。

2、受全球疫情蔓延影响，中国的产业链可能面临被“卡脖子”风险，倒逼部分产业加速国产化步伐。

2月份，受中国疫情导致企业停摆影响，欧美日韩诸多企业遭遇中国企业“断供”，从而被迫停工停产或降低产线运转。如今，国内疫情日渐平缓，海外疫情却快速爆发蔓延，刚刚复工复产的中国企业可能遭遇海外供应商断供，产线全面回归正常生产存在变数。

尤其是日韩和德国，是中国企业部分上游原材料和核心零部件的重要来源地，可替代性非常低。例如，中国是全球最大的电子产品生产国，但是部分重要上游原材料严重依赖日韩供货。尤其是在IC芯片制备原材料、中下游的存储芯片、面板等领域，日韩企业占有绝对市场份额。此前湖北疫情导致全球部分汽车巨头遭遇零部件断供，如今，日韩和德国均为世界主要汽车生产国，中国在发动机、变速箱、气囊灯零部件上，对其依赖性很高。

3、我国各地先后公布投资清单，预计将有效对冲疫情影响，但须警惕投资次生风险，特别是流向不精准造成房地产等资本市场泡沫。

近期，地方政府陆续公布2020年启动的投资清单。其中，已公布的13个省份投资额度达到34万亿，明显高于去年。由于消费、出口遭受疫情明显拖累，且恢复需要时间，存在不确定性，因此，加码投资成为对冲疫情影响，拉动经济增长的最主要抓手。

从中央政府投资支持方向，以及地方政府投资清单来看，今年政府投资将立足当前形势，兼顾长远发展。

• 一方面，轨道交通、特高压、5G等规模较大的投资领域将能够在较短时间内拉动经济增长，且进一步完善了基础设施条件。同时，民生补短板将在今年继续发力，尤其是基础医疗、重点民生工程、农村基础设施完善将加大投入。
• 另一方面，大数据中心、工业互联网、人工智能等新型基础设施投入，将为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社会治理升级提供新型基础设施支撑，对于中国经济社会长远发展将产生巨大积极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投资发力拉动经济依然面临诸多风险。当前我国经济宏观杠杆率已经明显偏高，处于世界前列，加之经济投资回报率持续回落，谨防投资引发地方政府出现严重债务危机。尤其是对于部分在欠发达地区开展的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如果规划不合理，后续很有可能面临诸多不确定性。

4、石油等大宗商品价格走低，供需两端疲软，中游库存激增，未来一段时间价格将继续大幅波动，对我国经济影响利弊共存。

根据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发布的数据，2月份中国大宗商品指数（CBMI）跌至数据调查以来历史最低（80.6％），其中，大宗商品供应指数、销售指数分别环比下跌31.1个百分点、37.9个百分点，表明当前呈现供需疲软，库存激增的态势。从当前国际大宗商品市场走势看，未来一段时间，大宗商品价格将持续继续大幅波动。

由于企业刚刚经历疫情，经营业绩普遍断崖式下滑，供需疲软叠加预期大宗商品价格大幅波动，对于大宗商品生产、贸易企业而言将造成比较大的压力。尤其是后续价格持续保持低位，本土生产企业将处于亏损状态。

当然，伴随大宗商品市场转换为买方市场，中国经济疫后复苏也将得到诸多利好。 一方面，随着三月份企业逐渐复工，人们生活秩序恢复常规，消费回补，市场需求进一步释放；另一方面，政府基础设施投资加码同样带来巨大的需求。相对更低的原材料价格，降低相关生产成本，提高制成品企业竞争力，有利于企业复苏。

5、全球疫情发展叠加中美经贸摩擦，贸易保护主义再次抬头，我国经济发展后续仍面临诸多挑战。

疫情发生之前，中美贸易摩擦是世界经贸面临的最大不确定性。如今，新冠疫情对各国经济的冲击，可能导致中美经贸摩擦再次抬头，且不排除全球范围内贸易保护主义迎来新高潮。

受新冠疫情影响，出于防疫合作需要以及政府注意力转移，预计美国政府短期在经贸问题上不会向中国发难。但是，由于疫情对各国经济造成严重打击，美国政府可能出于转嫁危机考虑，再次向中国发难。此外，由于国内经济受损，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暴跌，中国后续是否能够如期完成协议内容确实存在不确定性。

此外，由于疫情对全球经济打击具有普遍性，各国在国际经贸中的妥协空间普遍被压缩，加之推动本国经济复苏，保护本国产业的考量，可能会有更多的国家采取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全球经贸将遭受打击。

中国传媒大学互联网信息研究院

艾利艾智库疫情专题研究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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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击疫情期间，团队由多名资深研究人员组成“疫情专题研究组”。目前，主要研究成果为：《风险研报（疫情专题）》《外媒专报（疫情专题）》《专题研报》和《热点快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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