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原想 x 那行｜龚海：《互联网的变与不变》

/ 愿想x那行 /

那行零度旨在定制专属空间，通过与不同类型的使用者合作，在每次活动中制造反差与惊喜。那行还与与爱好者共享美术、音乐、文学、戏剧、美食等等文艺活动；也在学术交流中与学界、实践派研讨切磋。其中已有多个社群与那行文化形成了战略合作关系，原想就是其中一部分。原想既是优秀的社群代表，也是和那行长期合作的队友。

原想，是一个知识分享社群，鼓励每一个人探索和分享新知，并希望将这些知识进一步汇总应用，打磨成一种产品、成体系的理论经验、或是某种艺术表达。

此篇推送为龚海个人分享会的总结：《互联网的变与不变》

龚海

杭州陀螺数字资产管理公司 创始人

个人著作：

后现代主义哲学《空间启示录》

这次话题的分享者——龚海是一名互联网产品经理，从业二十余年。他因为对于互联网发展方向的困惑，选择下沉到哲学和文化的层面进行重新思考，进而撰写出版了一本名叫《空间启示录》的哲学书。

这次的话题分享源于他在2012年左右的一个商业策划宣讲，当时制作的PPT几乎没有改动，沿用到今天来使用。可以说互联网在变，也完全没有变。不论是那时的PC互联网，还是今天的移动互联网，本质上是相通的。

以下图片均来自龚海个人演讲ppt

PART 1.

人类形成观念的过程

某位生物学家说：两个猴子的DNA的差别，比两个地球上任意两个人类的DNA的差别都大。地球上60亿人的基因差别甚小，但人和人的行为以及观念之差别又是如此之大，究竟是什么影响着人的行为与认知观念呢？

想象在一个非常远古的时代，那时的人类还没有发明文字，那么他或者他的那个族群是怎么积累知识的呢？一个个体大脑，他通过感知获得了客观世界的信息，从而在自身的主观层面形成了一定的经验，为了将这些验证后相对有用和正确的经验积累下来、传递下去，它就必须要找到某种记载方式。

语言就是这样一种方式，即使一开始只是“咿咿呀呀”的发音，个体的感受和经验就开始能够传递给第二个独立的主体。而后，其他人便可以不断的在此基础上产生新的经验和知识，如此循环扩散，久而久之，被“社会”大多数人接受之后的认识便形成了文化观念。

记载方式，或者说信息媒介，在人类形成观念和传播观念方面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PART 2.

传播媒介对人类社会的影响

/巫傩文化/

群居部族社会/原始视听感知/弱语言文字

古代社会的人们通过人为制造恐惧与凶险（如信仰、面具、舞蹈等）达到个体间的团结，从而形成社会生产能力。原始信息传递，往往借助特定的肢体动作、面具、饰物、舞蹈等以身体行为为传播媒介的“广告”传播形态来达到目的。

简单来说，巫傩文化就是戴面具、跳大神、装神弄鬼。从先进科学角度来看，这属于封建迷信。但对于早期原始人类而言，对于未知和黑暗的恐惧是最好的使部族团结的工具。而且这时的语言和文字系统还并不完善，不能精确的表达和记录内容。

几乎所有人类文明都是从巫傩文明开始的，不管是亚洲还是非洲，或是其它地方。这种文化的主要特征就是以凶恶和恐怖为特征。“巫师”通过掌握对于未知和恐怖的解释，来对整个部族发号施令和传递信息，进而成为部族领袖，不论结果是好是坏，至少是将众人零散的生产力相对统一了起来，形成了人类最早期的协同劳作效应。

人类对于神怪和黑暗的恐惧，也许早已根植在本能和身体记忆中。即使到了今天，这类观念仍然存在在部分偏远地区以及流行的文艺作品中。

/大众诗歌文化/

神权奴隶社会/语言感知/民间传唱

随着语言系统的逐步完善，信息通过人们的口耳相传成为了可能，成为了新时期的传播媒介。一些有质量的内容形成了“诗歌”的形式，被传承到了今天。

比如说西方的《荷马史诗》和东方的《诗经》，他们的出现都要早于人类的文字记载之前，这时的文字系统和“纸张”技术还比较落后。诗歌的特点是带有韵律，易于被人们记忆和传唱。人类历史上有几个很长的非文字记载的语言传承的阶段。

左图为《荷马史诗》，右图为《诗经》

有一部纪录片，说的是云贵地区的一些少数民族，今天依然使用这种口耳相传的方式传递信息，中间人把内容完整的背诵下来，再传给下一个。这里当然会存在大量因为主观因素造成的遗漏和失真，只能保留大意。另外，这个作为媒介的中间人，有点继承了之前巫傩文化中的巫师角色，形成了一种定义内容的话语权。

诗歌除了抒情，更重要的是记录历史，比如《荷马史诗》主要记录的是早期希腊文化，反应了当时的游牧遗风。《诗经》的内容也十分丰富，囊括了劳动与爱情、风俗与婚姻、战争与徭役、压迫与反抗等等，是周朝的一面镜子。

口耳相传是人类信息传播的第二个发展阶段，其中较为精华的内容便演化成为了诗歌，形成社会的一种高层次的精神活动。但由于即时性的特点，内容无法脱离主体进行保留，在传递复制过程中也容易发生缺失，扩散性和传播效率都非常有限。

/精英管理文化/

封建君主社会/文字感知/阅读思维

文字是人类发展史上重要里程碑，使人类进入了一个更高的文明发展阶段。文字克服了口语转瞬即逝的缺点，能够把信息长久保留下来，使人类的知识和经验的积累、储存不再依靠人脑有限的记忆力。其次，文字能够把信息传播到遥远的地方，打破了口语的距离限制的缺点，扩大了人类的交流和社会活动的空间。第三，文字使得文化的传承不再完全依赖中间人相对主观而模糊的解释和定义，而有了较为客观和准确的参考依据链条。知识丰富、阅读广博的人成了这个时代的精英，管理和记载各种各样的文化内容。

四大文明古国之所以能称之为“文明”的一个共性，是都找到了廉价的文字载体，或者说是“纸”。古印度用贝叶经，是由树叶经过干燥以后来做成纸张，今天西藏布达拉宫里还留存了很多贝叶经。

古印度：贝叶经

古埃及有纸砂草，现在去埃及旅游，还能参加当地复制古纱、紫砂草的旅游项目。据说古埃及文明的衰落，和当时尼罗河附近的制造紫砂草的植被的生存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有关系。

古埃及：纸砂草

古巴比伦采用的是泥板书，也非常便宜，直接用竹签子或木签子在一块泥板上刻压，就成了楔形文字。

中国用的是竹简。竹子是中国特有的一种植物，经过干燥以后就可以用于书写。

左图为古巴比伦的泥板书，右图为古中国的竹筒

一旦文明的载体变得很便宜，即使很穷的家庭都能买得到“书本”的话，那会产生什么现象？文化会大爆炸。元代，中国的纸张传到欧洲，欧洲开始了大规模印刷，又激发了文艺复兴的发生，再延续到之后的各种思想和社会运动，直到今天。这一切的基础就是廉价的文字记载工具。

四大文明古国的这个共同特点——找到了廉价的文字载体，促进了知识和经验的沉淀和传播，进而使得文明的发展达到了新的高度。

/公共阅读文化/

工商资本主义社会/纸质印刷传播/个体权威

文字出现之后，人类经历了漫长的手抄传播阶段。手抄传播效率低、规模小、成本高，加上教育普及程度低，所以文字传播基本上还属于统治阶层的特权。这种情况，直到印刷术的普及才有了改变。

印刷术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四大发明之一。雕版印刷术发明于唐朝，宋朝毕昇发明了活字印刷术。15世纪，德国工匠古登堡在中国活字印刷的基础上，创造了金属活字排版印刷，并把造酒用的压榨机改装成了印刷机，使得文字信息的机械化生产和大规模复制成为了可能。

中国印刷术

最早的印刷术主要用于复制《圣经》，随着技术发展，成本门槛不断降低，不再被豪绅与教会所垄断，印刷技术被更多的应用在了科学技术的传播上，直接带动工业活动和大型机器的诞生，也进而引发了对于新型能源的需求。拥有技术和资本的阶层是这个时代的权威，拥有了文化传播的选择权和话语权。

恩格斯说：没有印刷术，就不会有欧洲的资产阶级革命。印刷传播促进了科学文化传播，重振欧洲文艺复兴之路。印刷媒介的高度普及成为人类每天获取信息、知识、娱乐的基本渠道之一，在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发挥着重大的影响。

/大众广播文化/

国家民族主义社会/电子印刷传播/渠道权威

印刷实现了文字信息的大规模生产和复制,那么电子技术的贡献就是实现了信息的远距离传输和多媒体视听传输。1837年，美国人塞缪尔·摩尔斯发明了第一台实用电报机。1844年，摩尔斯从华盛顿向巴尔的摩发出了第一封电报，其内容是《圣经》中的一句话：“上帝啊，你究竟创造了什么！”

十九世纪，大范围的跨国经济、大规模的殖民体系建立，不同地区间的联系更为紧密，人口流动性也大为增加。传统纸媒印刷手段已跟不上时代所需，电报极的发明初步的满足了这些要求。此后，电话、广播、电视以及卫星通信的依次问世，信息传播的范围和速率跃进式发展，人类知识经验的积累和文化传承的效率也急速提升。

电子图文印刷

电子听觉印刷

电子视觉印刷

印刷术的原理，是社会精英们掌握了对于知识和文化的定义权，以中心化的方式向社会大众进行传播，这种传播是等质等量的，也是一种单向的、中心化的传播模式。只有像罗斯福和丘吉尔那样的政要，才有权力向全国人民进行无线广播。电子印刷是从纸质印刷上进化而来的，但本质上是一致的。

/多元互动文化/

全球化国际主义社会/网络信息传播/超文本链接

互联网是20世纪末才兴起的新兴传播媒介，是以电信设施为传输渠道、以功能齐全的多媒体电脑为工具、依靠网络技术连接起来的复合型媒介。网络的普及使人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前所未有的信息社会。

印刷时代，掌握复制和传播终端的权威机构拥有话语权。可互联网时代出现了一种全新的去中心化现象，任何一个节点都有向全网发声的权力，信息的“消费者”同时也是生产者，同时新的信息和经验也几乎是在全网进行同步，传播效率达到极限。

马克思总结：社会制度形态和信息媒体的形式有关，而且都是因为媒体的载体改变了，使得社会制度继而发生变化。我们刚刚经历的20年互联网浪潮已经把我们的日常生活改的明目全非了，而和人类整个历史进程比较而言，这个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

比如“赛博格Cyborg”现象，即人类与电子机械的融合系统，已从一种科幻概念日趋成为日常现实。智能手机就是当下人类的“新器官”，极大增强了我们获取信息的效率。似乎，机械义肢和电子大脑也离我们不太遥远，它们又会把人类文化引向何处呢？

赛博格人类

PART 3.

新媒体互动传播的文化特性

/反主流现象/

互联网是一个有节点，无方向传播媒体，几乎是无中心无权威结构。

2011年发生的伦敦骚乱，白岩松有一段讲解，说即使是他这样从事多年新闻工作的人也完全看不懂，他说一方面搞不清楚这些人代表所代表的利益，他们既没有组织，也不是工会，也不是学生组织。二方面搞不清楚这些人有什么诉求。第三是他们的行为完全没有目的性。

有一个相关报道，有个小伙子是富二代，他砸商店的玻璃，偷出来一个iPad，然后在网上炫耀，感觉是在证明自己是一个“勇士”。但其实他完全买得起至少几百个iPad，所以就搞不清楚他到底要的是什么。

这些年轻人，他们的主要“生存环境”其实是在互联网上，那里有他们的喜怒哀乐和几乎所有社交。现实世界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偶尔来串串门。这些人的存在空间已经发生了转移，必须用新的文化观念和价值取向来理解他们的诉求。

/女性化思维/

如果说男性化思维是直接的、清晰的、理性的，那么女性化思维就是暧昧的、朦胧的、感性的。

比如，你花半小时刷一次朋友圈，由于内容庞杂，很难总结出这些内容的中心思想。但如果给你一个关键词，不断联想延展出去，你或许可以絮絮叨叨一篇长篇大论。我们原来的线性、逻辑性的信息存储方式，被逐渐替换成了现在这种整体感受式的存储方式。

再比如，对于一件艺术作品，如果不是专业人士，可能很难罗列清楚哪些好哪些不好，只能模糊的给出一个大致的评价或者评分。这点就很像朋友圈的“点赞”行为，不需要多么精确，感觉对了就对了。

互联网作为一个整体，表现出来越来越多的女性化思维特点。

/高速迭代/

互联网上的热点内容更新的特别快。去年下半年的伦敦偷渡事件，今天已经没人再去关心了。某个明星的八卦新闻，第二天就会被另一个所的替代。

同时，互联网媒体的形式，也在快速迭代更新：门户网站、论坛、博客、社交网站、微博、抖音，20年里各种各样的新媒体模式层出不穷。这对于过去几百年里才发明出屈指可数的几种媒体形式而言，是难以想象的。

印刷时代关注的是信息发布源的权威和准确，而互联网时代的信息传递更多的依靠结点与结点之间的纽带关系，共情能力要优先于准确性，对于信息的信任不是对于信息本身，而是出于对于信息传播者的信任。传播的目的也逐渐泛化为娱乐和追求社群认同感。

/社区化趋同/

互联网使得持相同价值观、兴趣爱好、需求的人更容易聚集起来，形成属于他们的一种社区文化。互联网虽然拥有更加开发的初衷，但事实上，互联网社区之间的文化鸿沟将越来越难以逾越。

线上社区的出现使得原本占比不高的小众人群“找到了组织”，这种氛围一旦达到某种规模，便会产生一种内聚力，使内部成员越来越趋同，也越来越自我，越来越排斥外部的不同声音。社区内和社区外不能相互理解，也是很常见的现象。

用户一旦失去兴趣，也会离开社区。未来的商业模式一定是带着游戏性的，以吸引用户，激发主动性为核心。

/信息碎片化/

互联网用户的消费模式、思维习惯、审美情趣都出现了高度碎片化的趋势。从博客到微博、从视频网站到流媒体、从传统阅读到轻小说、从主机游戏到手机游戏，都在印证这点。

这种碎片不仅是原来完整的内容被切分成碎片，还可以进一步是碎片内容被再次整合，形成一个新的模式。

最近我观察到《奇葩说》的广告形式发生了改变，邀请所有参赛者直接进行广告内容的演绎，或者在常规演讲叙述中以某广告做为气氛调节的调侃，节目主体内容和广告之间的界限变得愈加模糊。

结语

最近在世界各地发生了以年轻人为代表的社会现象，撇开地域性特点，在我看来是“互联网原住民们”对现实社会的一次“反击”。对于他们而言，互联网世界是更主要的，而现实世界是附属的。

我希望读者，能带着人类的文化演化进程来看待今天的世界和互联网的发展，每当你不能理解年轻一代时，请多一些包容，也许他们这一代互联网“原住民”，更能代表人类未来的发展方向。

【FIN】

关于那行

那行零度旨在定制专属空间，通过与不同类型的使用者合作，在每次活动中制造反差与惊喜。在那行，我们与爱好者共享美术、音乐、文学、戏剧、美食等等文艺活动；也在学术交流中与学界、实践派研讨切磋。

空间内容的创意是那行的内核；围绕内容的产品开发是那行的立意。在一次次沙龙、分享会、课程、展览中，那行零度以其开放又专注的形态正创造出越来越多的项目和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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