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中欧傍晚 | 也许可以一起去多瑙河畔散步

最近发生的事情魔幻到我屡次想提笔，却又着实找不到落点去描述。现在是2月2日23点58分，按照原来的计划，此时此刻应该回到上海的家里，洗漱完毕躺到床上，为明天新的工作日让自己尽快睡去。

因为疫情的关系，上海开工日推迟到了2月10号，一时多出来的这一周让人有些不知所措，每天刷消息得到的精神压力实在过大，生物钟也完全颠倒，难免让人有些郁结。

于是突发奇想（终于战胜了拖延症），来写写中欧的一些瞬间。

（克鲁姆洛夫做烟囱冰淇淋的小哥）

五月中下旬的北疆行程意外面基了互关已久的朋友老七，回来之后的关系一改原先朋友圈的点赞之交，变成了偶尔约出来看花拍照吃饭（以及互相放鸽子）的关系。某日照例是想要抓牢工作党最长的假期找一个地方旅行玩耍，正好刷到几则关于哈尔施塔特与克鲁姆洛夫雪景的照片，于是一拍即合，不如去中欧小镇走走看看。

机票买得很早，行程迟迟未定。直到申根签的材料提交迫在眉睫，才慢吞吞敲定了我们的极限路线。

掐头去尾八天时间，六个城市，每天早晨天还没亮就开启在城市间穿梭的一天。（但生物钟依然停留在北京时间，于是我们平均凌晨三点自然醒，拥有大把时间放空/收拾行李/等待早饭，然后踩着天刚亮的节点出门坐车，倒也没有体会早起的痛苦。）

旅行之初，我对这些城市间的差异并不敏感。它们都有着好看的电车，被河流流经、又被许多桥连接两岸，总是路过成群的鸽子，也拥有富丽堂皇的尖顶教堂和总能眺望见城堡的观景台。

它们也像《看不见的城市》里的描述，“互相调换形状、秩序与距离”，风和冷气侵入它们，有山有河有平地，它们是类似的城。

（摄于维也纳 Leopold Museum）

回忆必然会放大它们的特点，途中的温度和天气都定格成独属的味道。布拉格和布达佩斯不是同一种冷，克鲁姆洛夫与哈尔施塔特的雨也性格不同，萨尔茨堡和维也纳的晴天更是大相径庭。

没去到那里之前，总以为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一座城市，可回忆起来，它们的脉络清晰如昨 日的幕布，星尘点点，相去甚远。

但相片里的细节总是太过碎片， 过程中鸡飞狗跳的瞬间实在太多，我不太用力，你也别认真，就凭借松散的记忆聊一聊我匆匆路过的中欧的样子吧。

PS：行程/签证/攻略部分在本文末尾

#Prague

早知道布拉格广场没有许愿池，却没想到道路会没有人行道

（河边电车）

跨越七时区、长达三十一小时的一天，初到布拉格的时候天气很好，当时的我们也没想到第一天竟是十天中天气最好的一天（抹泪）。

布拉格是红屋顶下彩色的小房子，房子很高，街道很窄，楼与楼之间紧密挨着，眼前的彩色就显得密度很大且泼墨十分饱和，很欧洲。

（伏尔塔瓦尔河高光时刻）

查理大桥非常好看，从对面的桥上一路走过，夕阳把它照得有些虚幻，一旁的河边波光粼粼，鸽子成群飞过，一下把你拉到中世纪的黄昏。

赶在日落余晖还未散尽的时候，回到了广场附近的老市政厅登顶，初次与红房顶打个照面。

（布拉格老市政厅观景台的夕阳）

谁能想到第二天一早布拉格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预留了半小时步行去八百米外的中央车站，原本觉得妥妥当当，却发现当地的步道有终点，一路因为过不了马路而疯狂改变路线，拎着两个行李箱飞奔，同时拦截路人询问，最终看到我们要乘坐的车与我们只隔一条马路（但是无法穿行）的时候，距离发车大约还剩下两分钟。

正在站台等车的当地小哥说，我不确定，但我觉得也许你可以从地下穿过去，祝你好运。

于是我们冲进中央车站地下层横穿大厅，凭着“大方向对应该就能过马路”和“死马当活马医”的谜之心态，坐上了另一个上升的电梯。回到地面转过身，要乘坐的车子就在右手边，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查检。

整整一刻钟都没从那个速度与激情的感觉里缓过来，要说有什么遗憾的事情，那就是实在没来得及和最终问路的小哥好好道个谢。

#Cesky Krumlov

克鲁姆洛夫：禁止一切，允许恋爱

（克鲁姆洛夫城堡上俯瞰小镇）

克鲁姆洛夫（Cseky Krumlov），即常说的“CK小镇”， 伏尔塔瓦河在这里绕了个弯，城镇依山环河，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欧洲版的河边小镇。拆去五颜六色的房屋和红色的房顶，大抵和江南水乡差不太多。

游客不少，但街边可逛的小店非常多，整体没有那种熙攘的感觉。小物品店能常常发现别有洞天，穿过拱形门框，也会时不时冒出一个小小的博物馆来。

（克鲁姆洛夫4欧的冰淇淋竟然挺好吃）

克鲁姆洛夫有很多可爱的细节，你会看到一整条马路都有烟囱面包冰淇淋，也会看到几乎所有首饰店都贴了“冰淇淋禁止入内”。

在观景台入口处发现了“禁止一切，允许恋爱”。看图说话当然是我瞎编的，但是看到的当下，就觉得这个被人额外画上去的心格外浪漫。

（克鲁姆洛夫某观景台入口）

我们在克鲁姆洛夫拥有完整的二十四小时，它用阴郁的天与一场淅沥的雨迎接我们，湿漉漉地晃了大半天，最后又在临近黄昏的时候突然放晴，送了我们一场晚霞。

所以在那里的时间也过得缓慢又平和，就像石板路上慢慢晃悠偶尔遇到的《鼹鼠的故事》的小屋一样，会突然让你开心一下，是克鲁姆洛夫的魔法。

#Salzburg

阳光、音乐、绿屋顶和巧克力，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瞬间

（萨尔茨堡要塞的日落）

最初得知萨尔茨堡这个地方其实是因为司汤达爱情论中写到的“萨尔茨堡的树枝”：萨尔茨堡盛产盐矿，冬天，掉了叶子的树枝掉进矿里，经过数月浸润，拿出来时就会密密地蒙上一层闪闪发光的盐结晶。

“他是我萨尔茨堡的树枝”，曾见到女高中生借此形容喜欢的人，描述爱情让人不自觉为对方增添主观的幻觉，就像盐在枯树枝上的结晶一样，让人看不清树枝原本的样貌。

（路边的花店）

如同书里揭示的爱情的幻象，萨尔茨堡给人的感觉也是工业城市的清冷。虽然也是被音乐包围的城市，又有数不尽的橱窗陈列着莫扎特巧克力，但萨尔茨堡终究有一丝说不清的冷漠在。

我挺喜欢这种感觉的，要塞高处俯瞰到的绿色房顶，情人桥上挂满象征的爱情锁，湖边偶遇外国人演奏着《烟花易冷》，它有一种可以自洽的矛盾，冷漠中带着一点细微的浪漫，就像有了托底。

戴上一个冷酷无情的假面，后面的一切都是惊喜，很迷人。

（米拉贝尔花园一旁）

又或许是因为下午的阳光实在太好，回想整趟旅行，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高光时刻，也依然是米拉贝尔花园的椅子上晒太阳的十分钟。

#Hallstatt

火车上的风景胜过下雨的湖区

（哈尔施塔特湖边）

哈尔施塔特告诉我三件事：别太相信天气预报；降低预期比较容易快乐；惊喜不分早晚。

这原本是我最期待的一个地方，彩色的房屋、尖顶的城堡，下雪的湖区背后是连绵的雪山，去之前我脑补了一万个好看的画面。

结果从萨尔茨堡出发的一早就很坎坷：我们买的联程火车票，前一趟车次晚点 12 min（换乘的时间一共也只有 13 min），导致到换乘站时几乎是抱着放弃/随缘的心态在跑，没想到在发动之前爬上了车。

（哈尔施塔特湖边）

没有定到哈尔施塔特的住宿，于是选择住在上特劳恩（Obertraun）。它是哈尔施塔特对面的一个小镇，住宿便宜（均价比 Hallstatt 低 70 欧左右），交通也还算便利（火车离 Hallstatt 只有一站之遥，也可以坐公交车往返，票价 4.8 欧）。

一开始没找到买公交车票的地方（看不懂德语连蒙带猜差点买了停车场的票），Google 的路线和车次也和公交站牌上写的完全不一样，最后在留德小伙伴的远程帮助下成功坐上公交（此处感谢 @Nyhavn和@小黑在写论文的百忙之中帮我远程指引，让我们这一趟攻略不完善的行程顺畅了非常多，鞠躬！）。

（哈尔施塔特博物馆）

但是天气实在太差了，下雨，雾很重，能见度非常低，也实在是太冷了，我们连晚饭都没兴致吃，逛了几个小时就回民宿休息了。Obertraun 毕竟不算景区，人很少食物也很少，连火车站的自动贩卖机都失灵。

老七安慰说“反正也是捡来的行程，去维也纳再吃好吃的”。

结果第二天一早拉开阳台的窗帘，我惊叫“地面好像有积雪”，等到我们出门的时候，天色亮起来，美到窒息——走之前它送了我们一场大雪。

（Obertraun OBB 站台）

火车路过哈尔施塔特湖，一路上太阳冒出头，连绵雪山飞驰而过，好像坐了一趟观光车，完全被治愈了前一个下雨天的不开心。

昨天整理相册翻出两张窗外景色截然不同的车窗，但看拍摄时间其实只隔了二十分钟。从哈尔施塔特到维也纳的火车上，一直是风情雨雪随机变换，天气一瞬一景，有时也让人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变得太快。

即便如此，也依然期待雨过天晴。

#Vienna

雨天也浪漫，街角也浪漫

（捕捉到一个云层散去的瞬间）

初到维也纳的时候是下雨的星期天，到处冷冷清清的，连超市也没有开门。整个城市氛围和圣彼得堡特别像，冷漠疏离，没什么生气。

好在它有足够多的博物馆与美术馆，从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开启博物馆区的第一站，便再也不想出来。

后知后觉地补了 茜茜公主的纪录片与《爱在黎明破晓前》的电影，然后在走之前终于等到了唱片店开门。

（Teuchtler 唱片店）

维也纳慢慢变得具象起来。在那里尝到了迄今为止最爱的炸猪排和柠檬啤酒，占地六万坪的博物馆群，穿过美泉宫的四十多个房间，也终于在地下两层找到乘坐电车的站台。

维也纳也慢慢变得浪漫起来。每个角落都被蒙上电影的滤镜，总让人记起杰西和赛琳娜告别那刻，音乐扫过的每一帧细节与情绪，慢慢变成 分道扬镳的两辆车上安静的脚注。

（明信片与博物馆门票）

错过了金色大厅的 Guide Tour，得知维也纳国家歌剧院有《Salome》的演出，虽然门票早就售罄，但是当日可以排队买限定的 Standing Ticket。

对了，歌剧院的工作人员提前告知，请务必穿着正式（为此我们放弃了穿羽绒服，于是记忆里的维也纳更冷了）。

当然，站票自然没有那么舒适。纵然演奏、置景与表演都无可挑剔，德语歌剧和偏宗教的题材依然让人有些难消化。

抬眼看隔壁的韩国小哥，穿着白衬衫与米色毛衣背心，前一刻还在认真精读字幕，下一秒也没忍住打起了瞌睡 （害，想想平时晚上六点就想睡了，撑到九点真的很不易）。

（Sry, we got a sleepy evening）

维也纳给人的印象是“随机的浪漫”，穿过小巷忽然出现的紫色天空，转弯街道缓缓走过的马车，和空气里共振的音乐声。

你对即将发生的故事一无所知。

#Budapest

多瑙河是蓝色的，城市的夜是紫色的

（多瑙河畔）

鹅肝和牛肉汤真的很好吃，但依然拯救不了布达佩斯的冷。

初到布达佩斯的时候，因为找不到预定的民宿，在主街附近绕了好多圈。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缘故，相比之下总觉得它显得更为老旧，多是泛黄的外墙与窗阁。

从圣伊什特教堂俯瞰整座城，街道整整齐齐通往河边，布达佩斯之眼也显得有些遥远。直到迎着冷风走到多瑙河畔，鞋履雕塑近在咫尺，人们在其中插满鲜花。

（多瑙河畔鞋履雕塑）

布达佩斯被称为双子城，它被多瑙河一分为二，九座桥在河面上平行而过。一边的山地是布达，竖立着自由碑与马佳什教堂，远处的城堡依稀可见；另一边的平地叫佩斯，国会大厦与渔人堡遥遥相望。

塞切尼链桥很美很美，我们丛佩斯一路散步走过整座桥，多瑙河的夜晚泛着深蓝色的光，电车一遍遍从眼前路过，就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被城市的夜色拥抱住了。

（夜色里的黄色电车）

最后要出发的那天早晨，布达佩斯终于放晴。我们说旅行里好像总是这样，遗憾满地，然后再给你惊喜。

火速收拾完行李，眼看距离出发去机场还剩最后一小时，我们当即决定奔向河边。浅蓝色的多瑙河与金色的波光美到窒息。也是在那一个瞬间，想着一定要期待一个夏天的傍晚，回来散个天气很好又不赶时间的步。

（蓝色多瑙河）

写到这里，好像絮絮叨叨唠完了十天的嗑。

回来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提到，偶尔会觉得自己并不喜欢旅行，因为它总是一件并不怎么轻松的事情，更像是打一个限时的副本，换个地方把沟通密度开到最大，把清醒的雷达开到最大，也把对好天气的期待开到最大。

有时候也觉得有点累。

但回想起那些历险的瞬间，把无数紧急的突发时刻变成虚惊一场，又或者接受一切不可控的瞬间，就觉得对自己或这个世界的认知又多了一点点，那些度过的时间也因此变得丰满起来。

想起好早之前 Yuiuio 说：明天可能有障碍，但明天没有烦恼。因为就在下一秒的障碍是不会让你烦恼的，你会全心全意去解决，没空烦。

旅行大概就是这样。

（最后放一张日暮时的布达佩斯之眼吧）

以下是也许能称得上攻略的一些信息

大交通

我们从上海往返，布拉格进，布达佩斯出。俄罗斯航空，往返都在莫斯科谢诺梅捷沃机场转机，行李联运。

具体行程

布拉格 1 Day（捷克）→ 克鲁姆洛夫 1 Day（捷克）→ 萨尔茨堡 1 Day（奥地利）→ 哈尔施塔特 1 Day（奥地利）→ 维也纳 2 Days（奥地利）→ 布达佩斯 2 Days（匈牙利）

关于签证

因为都是申根国，所以申请了单次入境的申根签，递交捷克大使馆。（关于申根申什么国家的问题，建议申请停留天数最长的国家，一样长的话可以申请首入国。最初我们了解到捷克出签比较快，提交时签证中心说我们的行程在捷克停留太短建议我们申奥地利，所以递交时的行程单跳过了哈尔施塔特，计划了在捷克停留三天的行程）。

捷克大使馆效率挺高，周一递交周四出签，可以查询大使馆官网和各地签证中心的信息自己递签。

城际交通

城际之间的交通主要是 Leo Express（APP：Omio）和火车（APP：OBB），提前买好票打印出来即可（车上座位很空，可以不用锁座，车上会查票）。

Leo Express 在当地好像比较小众（因为问路的时候几乎当地人都说没听过），分一二等座，差价大概在 3-5 欧，一等座位更宽敞且额外提供橙汁、水、巧克力软心面包和咸芝麻饼干，感觉还不错（不同线路拿到的食物补给袋里内容是一样的）；

OBB 让我第一次知道坐火车其实要自己开门（最初抵达站台看到火车门关了还以为我们错过了orz）。

当地交通

中欧的思路基本都是买 24h/48h 的交通票，地铁公交都可以用，比较方便。

匈牙利的时候我们遇到有的公交车没法买票，要去地铁站买，所以还是建议在刚到的时候就买好交通票。

关于货币

捷克使用欧元和捷克克朗（如果支付欧元的话会贵一些，建议直接刷卡，支付宝境外支付也不能付克朗，且欧元店家会加手续费，所以我们都直接要求刷卡用克朗支付）；

奥地利使用欧元（餐厅和交通都能刷卡，一个例外：歌剧院买 Standing Ticket 仅限现金）；匈牙利的货币是福林（匈牙利许多地方只收现金，但城区能换汇的地方特别多，大概一两百米就能找到一家，不同 Exchange 的汇率不同，会在门口放一块牌子注明，挑划算的进去换就行）。

能刷卡的地方都是刷卡方便且划算，我们两个人在国内换了 800 欧现金最后都没花完。

希望以上信息对你有用，如果有说错的地方也欢迎指正：）

立春快乐

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