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23岁的九局下半，我把帽子反戴，期待逆转

“ 就在23岁的九局下半，我对自己宣布：终于要写2万字以上的小说了

自从3月底，我就没怎活跃在社交软件里，公号也不更新了。

因为那天，我再次看到了一次豆瓣阅读的长篇小说拉力大赛。最初活动发布的时候，有一闪而过的念头，想着，长篇拉力，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就忽略了。那天也不知道什么机缘巧合，我决定要参加，并且是写实打实的长篇小说。

在此之前，我已经好久不写小说了，上一次写短篇小说，怎么说也有大半年之前，当然不是放弃，似乎是在等待一个什么时机。我就这么等啊等，发现自己慢慢跟小说这个东西拉开了距离。”

作者 | 犬儒

一

大约一年前，我写完《破窗的灰衣》之后，觉得小说陷入了一个很可怕的境地，自从《阿敏达的幻象》开始，每一篇都在剑走偏锋，我不是刻意写得让人看不懂，而是在有限的格局了，短篇小说应该像匕首，近身猝不及防地致人于死地，我极力去表现这股力量。但是再写下去，就会走火入魔。所以，我停止了写作。

不写小说的日子，我就在反复思考，到底小说是什么东西，我们现在为什么还读小说，甚至有人写小说？也是在这段时间，我开始回到本体。如果你也是创作者，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感觉：在长期的创作中，你会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仅仅是一台机器，使命是产生那些作品，你忘记了自我的真实存在，回忆也变得朦胧。

慢慢地，我才意识到现实生活的存在，有时候会突然陷入回忆之中，有时候呢，会深刻地体验人与人之间某种情感。对于以前写小说的岁月，我依然不清晰，那时候我在做什么，交识了什么人，都差点忘了，唯有把自己静置着，才依稀有印象。

歇了那么久，以至于，我有点怀疑能不能再写下去。

有段时间，为了不让写作的能力退化，我两三天就写一篇600字左右的短小说，有些是抽象的，有些是一个情节。这样写了六十多篇，起初很痛苦，每一篇都没有关联，起床的时候就要想，今天的主题是什么？我想表达什么？写出来之后，明明觉得自己殚精竭虑了，为什么读起来，就像是随意拼接的段落？

600字的短小说本来打算写99篇，写着写着，又没劲儿了。

有时候我觉得特别恐怖，因为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写过超2万字的小说，小说集不算。我觉得自己没办法做得到，因为通常我用几千字就能把它讲完了，多余的一点情节完全不想要。这其中，根本没有刻意去凝练和简洁，尤其我写对话的时候，写作课告诉我们，要表现人物情绪和渴望，对话不能流水账，要有冲突。我做不到，通常都把一组对话删得甚至有点不连贯，最低要求是“它按感觉就好”。

二

好了，我知道没人想听我讲写作的心灵历程。

这就是我思考的问题。

为什么有人在阅读小说？我读小说，是想学习作者的技巧，学习那种叙事能力，别人呢？是什么让他们一定要阅读，或者放弃阅读？这里的答案不是通俗文学和严肃文学的意义那么简单，其复杂我没办法用文字简单表述出来。

我进而思考，眼下这个时代，我们每个人都在表达，也每个人都阅读。小说凭什么还要存在？当我在网络的新书推介上看见阎连科的《速求共眠》时，简直要叫出来，他在后记中说得太对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写作的无意义，“今天的现实富得像是一个矿，而小说的内容却穷得只有几粒鹅卵石”。

现在我们看小说是为了爽，为了打发时间。同样，我们看电影也为了爽。电影让人越来越爽，它靠着震撼人心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地征服我们。

那段时间，我也拥抱电影，看了好几部，我发现一个致命的缺点：几乎热门的电影，都逃不出酒吧，或者说，大部分青春电影，主人公一兴奋，就是喝酒嗨歌的场景。你当然可以说，悬疑之类没有，科幻电影没有。我想说，现在的电影，越来越同质化，最严重的是剧情套路化。一个人物遇到障碍，不得不做什么，去反抗，或者遭受致命打击后反抗。

小说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的小说，要么已经沦落到单纯为这种爽而服务，要么，越来越没人看。

不得不承认，小说的命运真的已经走到尽头。

三

但是，我才刚刚认识它。

我想，这种痛苦，上一代作家是似曾相识的。在他们那时候，小说已经要死，是互联网抢救了它，所以今天有了网络文学。毫无疑问，这个东西其实也在加速它的死亡。

小说死了，我们这些喜欢写小说的人怎么办？今天，没有多少年轻人会立志在文学上有出息，也没有人想写小说了，因为动漫才真正是年轻人的东西。无论如何，如果你在公司里遇到一个23岁的同事，他立志要成为小说家，而不是两年内买车五年内买房，你一定觉得他不成熟。

所以，我已经不敢在别人面前说，我写小说。

我已经被它消磨了足够长的时间，再这样下去，依然是无望的未来。想到这里，我就对写小说这事感到惧怕。就好像你13岁那年爱上打篮球，23岁的时候，区区一个企业内部比赛冠军，就把你得意的。但在别人看来，你只能靠这点成就安慰自己罢了。23岁，如果你真是篮球天才，就应该是职业生涯的巅峰期了。

这种说法很残酷。有人会说，我就仅仅是热爱啊，难道不可以吗？

可以的，但这种热爱很无力。如果你热爱到了发狂的地步，是渴望在它里头留下自己的足迹的，别说什么作为兴趣爱好就满足了。你不会甘心的，朋友。

我已经在短篇小说这里穷途末路了，还越写越短。

这个清楚，清楚

四

既然穷途末路，那就要绝地反击。

一个下午，几乎是五分钟，我就决定了要写长篇小说。据说一个人萌生自杀的冲动，也是在五分钟之内。

当天回去，就着手准备小说的大纲。100天，我不自量力，在计划目标中写道：每天1500字以上，共计100篇，总15万字左右。

自己也吓了一跳。

比赛开始之前，我就在写了，以防后面有些突发事件，当天写不了。

出乎意料的是，写作很顺利，大概是我真的很久没写了，蓄力已久，现在爆发。不知道能否顺利地爆发到100章。

写长篇小说给我的感觉是，很平静，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以前短篇小说，两三天完成一篇，感觉时间也很快。长篇小说不同，当天写的，是为以后准备，仿佛无止境地为以后准备着。时间变得很慢，很慢，似乎静止了。

在写的过程中，我想，用短篇小说的方法去写长篇，一是试图去探讨前文说到“阅读”的问题；另一，我想写一部让我没有遗憾的小说。

《双旋》的出发点很简单，几乎是一拍脑门就想好的。但我绝对没有马虎，越到后面，我会把毕生所学的功夫都花在这里头。那么，最终目的也很简单，我希望写出一部大家没有见过又愿意读的作品。

五

临末想起一件事，记得两三年前认识了一位朋友。对方不读文学作品，也对文学没有兴趣，连网络小说都不看。当我把文章给朋友看的时候，自以为很得意，怎知对方看过后，说了一句：像学生的作文。

要说“文学修养”，这位朋友是不修的，也没有养的欲念。所以应该是那种理想中的“普通读者”。那句评语把我吓得不敢举动，啊，天哪。

当时我有点不甘心。现在回去看，何止像学生作文，简直拿不出手。虽然找不着原文了，但依稀记得，那个结构是：东引一例子，西借一典故的，故意显文采。换是现在，死也不敢这么做。

“你的文章像学生作文”这句话，久久印在我的记忆中。诚然觉得羞耻，更可耻的是，我根本没有意识到那种“模式化的文学美感”居然操纵着我，所以我必须极力逃脱它，是的，我当初写作就为了打破那可怕的困境，谁知兜兜转转，居然不经意地又回来了。

如果你不能理解这种恐惧，我可以做个比喻。当你满腹经纶地跟别人谈论着自己对各方面的见解时，有人站在你面前说：“虽然我听不懂，但我感觉你像个在争取分数的学生。”

我一直把把那评语记在心里，不是记仇，而是觉得很悲哀，我悲哀的是没有在寂静的写作中直面自己，把深处的“美”表现出来。我不要像很多人那样，终一生只晓得别人教给自己的美，甚至还有以此为最美的。来托举自己。

《互旋的虚构》-豆瓣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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