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汕头 | 海风和食物，都让人意犹未尽

大巴在大坡接小坡的公路间奔驰近2个小时，终于抵达汕头。迎接我们的是潮湿的空气、宽阔的街道和上午十点的阳光。

朝着酒店的方向一路边走边看，粿条和猪脚饭依旧随处可见。

酒店面朝一片大海，这里的海仿佛城市的背景板，毫无野性，平静泛着金光。

旁边是大型菜场，琳琅满目的粿、海鲜、牛肉丸、糕点、烧腊。

菜场旁边还有几家铺面是供人现买现炒菜的，每天中午和傍晚路过，都能看到一大群人在洗菜切菜炒菜，好不热闹。

拉开窗帘，从茶色的玻璃窗外往下望，依次是高矮错落的楼顶和天台，菜场门口排列出的两大排电动车。

工作日的午后，整个城市似乎都在日光里安眠，这里的阳光不像北方的冬日晃眼，水汽也没有南方连绵雨季的氤氲恼人，一切都是刚刚好的，舒适的，浑身泛着清新。

在一个十字路口，遇到一家干面店。

// 佳武干面 //

外马路与新兴路交界

一份干面和一份柠檬促肉汤，共20元。

促肉的促字实际上是火字旁一个足字，这是一个字典里没有、潮汕人自创的字。促肉汤是这里人对早上吃的粿条汤、面汤、益母草汤、西洋菜汤等的统称。

特点就是新鲜，汤里所有的肉类刚刚取下来就摆上店铺的冰柜，除了肉类和内脏还有各式各样的海鲜，任君挑选自己喜欢的食材加进汤里。

这家干面店的招牌是柠檬促肉汤，点缀着柠檬、九层塔和小米辣的猪骨汤底格外清新，拨了拨汤头，九层塔的异香扑鼻而来，一股越南河粉的作风。

满满的贻贝、生蚝，数不清的猪肝、猪血和道不明的猪内脏、鱼糕，猪肝尤其脆嫩，一点粉面的感觉都没有，毫无腥气。

干面上铺着几块类似炭烤的猪劲肉片，边缘焦脆肉质软嫩Q弹，有点厚度的面条裹着褐色的酱汁，不像是沙茶酱，加了点醋之后拌着越吃越香。不过奇怪的是酱色浓郁但是味道其实蛮淡的。

饭后在福平路、民权路一带的街区逛了逛，这里遍布家常小食，走得累了便打包了一些回酒店吃。

// 福合沟无米粿甜汤粿品店 //

福平路20号

这家店开在街角，连着好几家铺面，店里有数十种粿食和甜汤。

如果胃口只允许一碗汤，五果汤（10元/份）就够了。

虽叫五果，里面的东西远不止5种，白果、去皮绿豆、百合、莲子、银耳、蜜枣等等，差不多是店里所有种类甜汤的集合版。

喝了口汤，堪称惊艳。味道是真的很甜，但喝多了也不腻，不是白糖那样赤裸裸直冲口腔的甜，温温润润的，饱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凉。

去了皮的绿豆沙沙的、煮软了的白果绵软中藏着韧劲，一杯糖水尝尽所有甜蜜。

我在门口细看菜单的时候，男朋友在另一边冲着老板娘说，再加一份甜水粿。惊得我仔细再看了眼菜单，这里还有水果卖？

好吧，甜水粿（5元/份）的味道和它的名字一样，很奇怪。

一颗颗圆圆的小白团，想象中应该是和糯米团子或者汤圆似的吧，结果它竟然是带着脆劲，一点也不粘牙，一咬就断。

米香浓郁，中间凹陷的地方缀满了菜脯末，浓稠的汤汁里散布着油葱酥，即使这样，它还是倔强地坚持着自己的甜味，奇怪但也不违和，一口一个还挺满足。

坷烧红薯芋（10元/份）

珂烧或糕（膏）烧是潮汕地区一种甜点的做法，把红薯、芋头切块后用大量的白砂糖浸泡腌制，再连同糖水一起下锅，加一勺猪油煮至糖浆浓稠，最后撒上葱花、浇热油。也有先油炸后再蜜浸的做法。

相比直接下锅用糖水煮，这样做出来的红薯和芋头格外绵密扎实，绵软但一点也不松散，仿佛那股甜味是从地里带出来的一般。

外层的糖浆不似拔丝地瓜般脆，柔软地包裹着，白芝麻碾碎了撒在上头，一团红薯芋入口，慢悠悠地溢出甜香，虽然着实撑人，但就是控制不了一而再在而三地把叉子伸向它。

// 老妈宫粽球 //

升平路与外马路交接处

老妈宫又称天后宫，是潮汕民众尊奉为海上女神的妈祖和忠勇仁义的关羽的庙宇，而这颗六角形状的粽球就是粽子。

与其他粽子不同，这里的粽球一颗之中就有甜、咸双烹两种口味。

甜有红豆沙、白果、栗子，咸有干贝、南乳五花肉、虾干、咸蛋黄，五湖四海的粽子馅料汇聚一堂，在这一掌糯米中各据一隅。

虽然味道就是普通家常，但形式还是值得一试，更何况如此这般阵容组合，只要10块钱。

// 老福平芝麻糊 //

福平路50号

这条街上有不少芝麻糊的店，像这家，隔壁也是一摸一样的芝麻杏仁。

童年里齁甜的南方黑芝麻糊让我对芝麻糊的印象非常糟，在广州旅游时见到现磨的芝麻糊也是毫无兴趣。

这天看到那么多家芝麻糊店，莫名其妙就想试一试，打了芝麻和杏仁糊（4元/杯）各一杯。

很稠，特别稠，和我后来在广州玫瑰甜品喝到的黑芝麻不同，那里的是能清楚见到细碎芝麻颗粒的，而这里的，黑得彻彻底底，没有一丝缝隙，像米浆一样浓稠，不甜、很香。

杏仁糊和之前在香港何洪记喝的也不一样，这里的更黏一些，得努力地吸着吸管才行，杏仁味也淡一些。

// 肠粉 //

恒记金煎包对面

我对肠粉的初印象是广州银记里卷着叉烧牛肉虾仁、外面淋甜酱油的。

而潮汕的肠粉，在一格格肠粉蒸箱里浇蛋液、再抓一把白菜丝、豆芽，统统包在一起，浇上花生沙茶酱或者卤汁，撒一点菜脯碎，朴实无华，一份基础款只要三四块钱。

你猜对了，潮州的肠粉是淋花生沙茶酱的。而汕头这家，不是沙茶酱也不是甜酱油，而是类似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味道的酱汁。

// 桂园白粥 //

长平路桂园28幢103

“打冷”源自潮汕方言，50年代在香港卖夜宵、卤味的潮汕人多肩挑扁担、箩筐，沿街叫卖。

同乡人见到要买，就用潮汕话招呼一声“担篮啊”，音近粤语发音的“打冷”。自此，打冷就成了潮汕夜宵排挡的代名词。

临街一侧的碎冰上陈列着众多海鲜贝类，右手边依次是大排档的常见菜式，竹篓里码放着的鱼饭、冻虾冻蟹，浸在腌料中的生腌海鲜，一盘盘卤猪脚、卤鹅、卤豆干。

在前厅点完菜，通过窄窄的过道进了后院，豁然开朗。盛大的榕树下错落摆放着一张张围着塑料椅的圆桌。

我们点了一份卤味拼盘，两种鱼饭，一份炒花蛤，一盘嫩菠菜，少不了的还有两碗白粥和附送的一小碟普宁豆酱。

卤味拼盘里有猪脚肉、豆干、猪皮、肥肠。蘸着白醋蒜汁，猪皮软Q粘嘴，炸过的豆干孔洞间饱藏卤汁。

炒花蛤的调味和江浙一带非常不一样，酱色清淡，有浓郁的罗勒香。花蛤肉之嫩之厚，想大声告诉全世界。

老板推荐了两种适合初尝者的鱼饭，刺少且不那么腥，不过时至今日早已忘记这两条鱼的姓名。

只记得它紧实的肉质、鲜又微腥的香气，海腥味对沿海地区长大的人来说，反倒是一种野趣。

吃了几口海水煮过的鱼饭，就赶紧扒拉起了白粥。粥底虽稠，但米粒仍是颗颗分明，不是绵密的那路口感，更像是汤泡饭。

没有点生腌蟹是因为之前在潮州吃过类似的，风味和温州的江蟹生不同，不是以甜和酒香为主，而是酱油大蒜为底。

一只螃蟹就要100块，我家冰箱里还躺着好几只呛蟹嘞。

// 砂锅粥 //

公信路29号之一

第二天中午，在大街小巷闲逛一番后，喝砂锅粥去啦。

粥有单项的也可以任意多拼，我们点了鲜虾鳝鱼粥。

砂锅粥完全不寡淡，有焦香有锅气，有胡椒粉和酱香，每一勺都能舀起料来，鳝鱼脆、虾肉甜，光喝粥就完全可以得到心灵和胃的双重满足。

店里有很多椒盐菜，我们点的椒盐鹧鸪其实就是炸某种小鸟再撒椒盐粉。

肉特别紧、干，一吃就知道它生前飞得很勤，体脂之低，嚼着干香，就粥特别合适，配饭就太柴了。

葱爆田鸡块头十足，典型的爆炒风格，锅气十足带点微辣。

然而这么多肉类之外，我最爱的其实是这盘菜脯蛋。

原本我不喜欢这种煎蛋，太油了而且蛋腥味很重，但菜脯粒一加入，油腻瞬间被菜脯的咸甜化解，酥香之极。

这趟旅行我真的爱上菜脯。

// 淼福猪肚鸡 //

金平南路26号

去机场前，抓紧时间吃了一顿猪肚鸡。

四点多进店，昏暗的两层楼为我们这唯一一桌客人“唰”地点亮所有灯。

菜单和捞王很像，午餐还没消化完的我们克制地点了小份猪肚鸡和煲仔饭。

小份猪肚鸡端上来时，我忍不住脑补了下，大份是得有多大。

汤面泛着黄色的油，满满都是猪肚和鸡块，店里大大的招牌写着这里用的是土鸡。

之前吃捞王觉得猪肚特别软糯，这里的猪肚却是脆生生的，没那么软，黄澄澄的鸡块没有辜负土鸡的名声，超级紧实，汤底轻薄一些，没有捞王的那么乳白浑厚。

腊肠煲仔饭上面铺了很多葱末和香菜末，拌在一起特别香，香菜末是点睛之笔。

明明就几根腊肠，但是比我在顺德吃的著名煲仔饭好吃太多了。那晚飞机晚点，机场店铺都关门了，是这碗打包的煲仔饭和机场的按摩椅陪我们渡过了漫漫长夜。

在汕头的两天过得特别舒服，开放的城市氛围，传统的风俗人情，每天伴着海风早出、晚归，闲晃在大街小巷，空气里尽是湿意。

海风吹过的城市，永远让人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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