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回家的路，依然的人

一

201X年，过年。

过年、跨年，都是人一厢情愿的说法，时光分秒似落沙，恒定的流逝，你愿不愿意它都会溜走，根本不给过、跨任何机会。

整理打包东西，哎！主要打包心情，单身狗的悲哀，牢记对联想对策，工资几何有女朋友没怎么不找呀！奖金几多有没有房子车子在哪呀！

无聊的翻着网上搜的问答宝典，什么，呵呵！阿姨吃菜！或者直接问人家更尖锐的问题，他娘的都不实用，都是亲戚呀！要么就是乡亲，看着那殷切探寻的目光，根本不想说话有没有。

怀着被审问的心情，惴惴中的拷问，凑足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豪气。

那年春节来的比较晚，立春过后十几天才开始过年，冬天早早歇了，气温较往年高了几个点，心也更受炙烤，临近年关，街头的树上挂满花灯，缠满霓虹管，等着晚上柔软整个夜空，雾霾依然在，只是天空稍微澄亮了些，看着让人没那么揪心。

赶到车站，看着塞得跟鱼罐头似的车站，比石榴粒还整齐的人潮，顿时傻了眼！

心中暗道，天意，果真是天意呀！老天都不想让我回去。

我在最外围随意走动着，耳边各色声音，竟然还有明目张胆喊着黑车，黑车的。

嘿，小子，不认识我了，我你叔呀！小时候还抱过你的！有人拍着我的肩。

转身一个五短身材的大汉对着我笑着，我疑惑的看着前面这个说着家乡话，笑容灿烂的人，说：你是？

你爸是XXX吧！你这是要回家吗？刚好叔在跑车，给你算便宜点直接就到家门口了。他拖着家乡音，拉着我往外走，极速的说。

哦！好吧！我说。还没从懵懵的思路中回转过来，寻思这是谁呢？

晕晕乎乎被拉到一辆车前，顿时不淡定了。

一辆严重掉漆的面包车，里面座子拆的七七八八，就剩驾驶位跟副驾驶位在，全部玻璃用黑色玻璃纸铺满，车厢里面一堆可爱又熟悉的小马扎上坐满了人，乡音充斥着整个车厢，娃的哭声，大人的说话声，声声混杂。

我虎躯一震，嘴角一抖，还是算了吧！这都没位置了！

有！有！谁说没有！老乡把副驾驶座往下一合，拍了拍，这不是嘛！

你先坐着，我再去找一个人咱就出发。说着一步三窜一个猛子扎进人群中。

本着和谐社会的原则，我极不情愿的挤进车厢，坐定。

马上就有人问，小伙，哪个村的？你爹叫啥？

我说：叫XXX。

有人说，哦！我认识，这就是XXX家的娃呀！都长着么大了，当年光着屁股满村子跑，我还抱过你呢？还记得我......在哪工作......

然后忒后悔搭了话，然后尽量保持不说话。

终于出发了，最后一个人上车，车明显低了一大截，打车、离合、挂挡、供油，只听见轰轰的轰鸣，不见车走，终于那老乡下车踹了几脚，再次发动，车东摇西摆跟汽油掺了酒似的醉醺醺的晃荡上路。

坐的一路揪心。

二

终于熬到村口了，下车，搓了把脸，整理了下笑容，进村。

天色潋滟，透亮的阳光将天空打的水样般澄澈，整片浅淡的蓝干净又惹眼，毛绒的云朵三三两两聚散着玩耍，看着久违的晴空，心情瞬间大好。

喘气似的深吸几口带着土香味的空气，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加量不加价。

村巷向阳的门口坐着三三两两一群的老人，聊着家长里短，顺便用昏花的老眼猜着路过的是谁家的娃，然后评头论足评判一番。

谁家的娃在外面混的好，那个傲的呀！回村见人都不知道叫，谁知道在外面怎么人五人六的。

我去了个二五八万的，这一大堆人让人怎么叫哎！

为了避免这种状况，我堆砌满脸笑靥，见人就笑，胡乱搭话，在人还没判断出自个是谁的时候悄然抽身。

过关打怪似的回到家里，招呼过家里人，放下手里的东西，终于感觉到丝丝年味。

一尘不染的门窗，各种年货也置办齐备，拖了把椅子坐在窗台下晒太阳。

斜倚着墙，透亮的阳光直直打下来，暖烘烘的，带着阳光特有的味道，恍惚间一阵怅然，年岁增长，年味越来越品尝不到了，仪式性东西的缺失，人们无所畏惧，不再祭祖拜神，不敬苍天也不理鬼神，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剩下只是吃喝、玩乐、赌博。

三

这年不同往年，同龄上下的结婚的结婚，相亲的相亲，少了往年一大群人在一块吹牛逼的气氛。生活变得极简，吃饭、睡觉、熬夜、发呆。

年前两天，我正蒙着头窝在被窝里纠结着是再睡会就起，还是先起床把憋的尿放了再睡。手往外探了下，瞬间就冰凉了，最终决定还是等外面气温稍微升点再起。

小子，有人找你，对，对，就那个屋子，我爹的声音传了过来，稍微带着欣喜。

谁找我，我刚抬起身，慌忙又趴了下去，门口站着一个盛装的姑娘，眼睛忽闪，头上顶着银光闪闪银花冠，六根高低不齐的银翘翅上打着双龙戏珠、蝴蝶探花、百鸟朝凤等图案，银冠下沿围着一圈小银花坠，走进来轻轻的脆响，身上苗族特色的衣服，清水着花，一瞬间我以为在做梦。

那姑娘走进来站着，抿着嘴笑，也不说话，盯得我一阵发毛，连丁点的歪风邪念都没有，躲在被窝露个头不敢出去。

你找我，我指着自己带着疑惑问道。

姑娘点点头，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直接傻了，苗族姑娘，听不懂我说的话，两人正兀自愣神。

嗨！子尘，哥回来了，你个狗逼都不出来接哥，大壮那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上抱个大箱子。

我靠，你丫回来也不通知，还派个妹子把我堵门口，我直直想哭。

这是得有多懒，都这会了还不起床呀！大壮啧啧叹着，恨铁不成钢，瞬间让我想起我爹说我的语气。

大壮带着妹子去了其他房间，我爹拿新衣服进来。

爹呀！你都不知道拦一下的！我说。

我看是个漂亮姑娘就没拦，我爹说的淡定。

我........，到底是亲爹呀！我真的想哭。

穿好衣服出去会大壮，这货自从毕业时候被他爹骂过后四五年没回家了，他老子也倔，从来不问这小子咋样了，倒是大壮妈经常有意无意从我这套话。

大壮正给那姑娘说着故事，说他小时候过年自个杀鸡，他家那狗在旁边聚精会神的看着，他杀完鸡后，心血来潮用杀鸡锅烧了热水准备给狗洗澡，他去抓狗时，把那狗吓得窜到桌子底下，呜咽的低鸣着，死活拉不出来，一副可怜相，那眼神氤氲着都快滴水了。

大壮，你就吹吧！这妹子不是听不懂咱说话吗？我走过去说。

谁说的，迁墨，听得懂吧！大壮转头对那姑娘说。

对！听得懂呀！姑娘字正腔圆。正宗普通话，忽然想起我那会给妹子说的是土话。

哦！你好！叫我迁墨就好，是大壮让我先去看看你的，那妹子说，声线温柔，嘴角眉弯荡漾着笑意，眼睛亮晶晶着透着狡黠。

故意的，都是故意的，我算是明了，气呼呼的看着大壮。

大壮一脸不管我事的模样，真想抽他一顿。

哦！对啦！给你带好东西了！等会你陪我去我家，大壮说，看来这货怕回去挨抽，拉我做垫背。

跟大壮走到门口，一辆剽悍的悍马赫然在我家门口，斜着张牙舞爪的停着。

靠！我张大了嘴半天没说话。

大壮一副料事如神的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搬东西，偷啥懒呀！大壮喊着。

打开车门，看着里面鼓鼓当当的年货各地特产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靠，这货发达了，大壮牛逼了，好粗的大腿呀！我眼冒星星，我得好好抱着，再看大壮身边的迁墨温柔站着大壮旁边的样子，恨不生作女儿身呀！

四

搬了些东西回家，坐上大壮的车直接奔向他家，车轰鸣着，从底座传来的推力，体内荷尔蒙飙升！

大壮在他家门口停车，深吸了几口气，明显看得出的紧张，迁墨拍拍大壮的背，示意没事的，回家嘛！咋跟跟打仗似的。

村里人听到这大家伙的吼叫，都过来看，嘴里叹着，这XX家的娃出息呀！

大壮刚下车，就有人在去他家喊，壮他娘，你家小子回来啦！

大壮妈拖着两只不一样的棉拖鞋，小跑着出来，刚好碰到往里走的大壮，三步赶做一步走到跟前，眼角含泪，嘴角带笑，看着大壮，嘴里呢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妈，我回来了......大壮说了这几句再也出不了声，泪珠骨碌碌的往下掉。

你个兔崽子还知道回来，还不过来受罚，大壮爹中气十足的狮吼。

大壮腿下一软，差点跌倒，嘴里嘀咕着，老爹身体挺好的嘛！

大壮抱着东西进屋，我第二个，迁墨最后一个。

大壮爹看见大壮进屋，差点抬手拿起床头的鞋底摔过来，大概撇见迁墨了，慌忙收了鞋底，奔下炕来，倒茶。

眼里分明写着，大壮你小子等着，带媳妇回来也不提前说声，害的你爹差点出糗。

在门口的乡亲们次第进来，口中啧啧感叹着大壮如何如何出息。

大壮爹粗声粗气边倒茶边跟着乡亲们吹牛逼，大壮妈只是爱怜的看着大壮，仿佛这小子一不小心又给丢了似的，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光鲜，从大壮妈的眼神中分明感受到一种隐隐心疼，光鲜背后的苦楚，也只有父母才会注意到吧！ 

天蒙蒙擦黑，送了乡亲，大壮爹把我跟迁墨打发到另一个房间，给了一大壶茶，严肃的说，喝不完不许出来。然后搓着手去了只有大壮的房间。

不一会，两人的声音窜了出来，噼里啪啦的，想不听都不行。

你这兔崽子还知道回来，也不知道给你妈打个电话......

啊！哎呦！我知道错了，您别打了。

叫个屁呀！还没打到就喊！你要气死你爹！你个小子，不知道你妈有多担心你吗？让你跑，我让你跑！

......

大壮他？？迁墨满脸疑惑。

哦！跟他爹练拳呢？大壮小时候练过拳，他爹考察他练得怎么样！咱喝茶。我倒了杯茶给迁墨，满口跑火车。

响动声熄了，大壮乐呵呵的走过来，嘀咕着，我爹身体还是那么棒。

五

初一二过完，初三大壮喊我去镇上找人聚，穿的人摸狗样的，西装领带齐备，跟他娘相亲似的，路过二川村叫了二川。

大壮臭屁的开着悍马，轰鸣的穿街过巷。

大壮，这车结实吧！我问。

肯定结实呀！翻车都没事，有防滚架，翻了都没事，大壮拍着车，自豪的说。

那我就放心了，给我开开呗！

你，你没驾照呀！大壮一哆嗦。

咱这破乡也没交警呀！我说。

大壮极其不情愿的把车给我，招呼着迁墨、二川系好安全带。

我那个兴奋呀！油门、离合乱踩，车子一窜一停的出去了，跟喝了中石油惨酒精的汽油似的，车醉了。

大壮连心疼带吓，靠，让你回来整我。我在心底嘀咕。

六

到了镇上，直奔高中，门关着，在外面瞅了瞅，模样大变，这才想起毕业那年高中就被九年义务了，不收学费，还把宿舍楼、教室新盖了一番。

几个人除了感慨时光流逝，就剩心塞了，最后实在无聊准备去吃饭，过年时节，家家饭店门户禁闭，在学校门口旁边倒是有个小饭馆偏门开着。

阿姨，还做饭不？

不做，过年没材料。从隔间走出来做饭的阿姨说。

竟然还是高中时候的那位阿姨，大壮上去套近乎，阿姨长、阿姨短的叫，阿姨也乐呵呵的答应给做顿家常饭，过年时候，谁家都不缺那顿饭，看着阿姨忙碌的身影，恍若间有种穿越的感觉，仿佛还是高中，一群人放学三三两两找地方吃饭。

几人坐定，无聊的闲聊，不自觉聊到大壮那时候的丰功伟绩。

不管谁欺负跟大壮关系好的人，大壮都二话不说冲上去一顿狠揍，完后如果己方没理，大壮又狗皮膏药似的粘上去道歉，非得整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二川件件数落着大壮的英勇事迹。

迁墨眉眼温柔，抿着嘴笑，说不出的娴静温柔，大壮这货真捡到宝了。

我这不知错能改嘛！错了就是错了，要勇于承担。大壮腆着脸笑。

看着大壮西装革履，却又笑的腼腆！让人恨不得颁发个小红花给他。

是不是这货出去了几年，人变善了。我寻思着。

大壮，喝酒吗？二川问。

喝！看我今天不灌死你！大壮说。

我去买吧！我看着门外巷子尽头有家超市。

在超市买完酒，看到有卖烤肠的，流着油水，色泽鲜艳，看着很诱人，就顺带买了几根，袋子也没要拿着就往外走。

巷子两边的门面开了各色的店子，大多都关着门，正边走边大量的时候听见有人叫我。

嗨！声音妩媚且妖娆。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一家半开的推拉门，沙发上做这个浓妆妖娆的妹子，直勾勾盯着人看，电热扇发出的红光将那妖娆笼罩，忍不住侧着头多看了几眼。

忽然一声凌冽的惊呼将我打醒，转头，靠！手中的烤肠不知道啥时候拍在对面路过狮子头妹子白色的羽绒衣上，旁边三个洗剪吹小伙以包围之势围着我。

完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忙不迭的解释，我赔钱好不好！

我正说着瞥见大壮三人从饭店走过来，悄无声息，对着二川、迁墨使了使眼色，三人朝着三个洗剪吹后面走去，我正招手想说啥！三人几乎同时，大壮一个掌刀打在一个脖子上，顺势一个过肩摔，对着那货屁股一阵猛踹。

二川就温柔多了，两手臂交叉，一个锁脖子勒住就没放松。

迁墨直接震惊了我，她过去拍拍那人的肩，那青年转身就看到迁墨微微泛起的笑，笑容彻底绽放，那青年呆了，迁墨忽然抬脚一个撩阴腿，瞬间收脚站的很淑女，那少年登时脸都绿了，眼睛、嘴巴张的溜圆。

现场极具震撼，一个青年龇牙咧嘴捂着裆，倒在地上炒菜般翻来覆去，一个美女悠然的站着，一脸无辜相，眼中写着疑惑，这么不经打。

狮子头妹子早都跑了。

我收紧双腿只感觉一阵阴风阵阵，看着迁墨不由一阵敬畏，这还是温柔的妹子吗？

赶紧喊停，给大壮说着因果，不怪人家。

大壮赶紧拉那三个洗剪吹起来，一边帮人家拍土一边说。

你们咋不早说呀？哎！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大壮给你道歉。

三人各个苦瓜脸，想张口又不敢，眼色中透露着信息很明显，你丫一上来就打，哪给我们说话时间了。

没事，没事！我们走了，三个洗剪吹忙不迭的要走。

嗯！走吧！你看！实在不好意思！大壮摆着手，一脸真诚的道歉。

我们几个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你们等着，有种别跑！洗剪吹瘸着、拐着、加紧双腿着走出好远，忽然转身喊。

好！就在对面饭店，记得来呀！大壮回道。

大壮还是老样子，我心中暗叹。

回头再看那半开的推拉门，靠！门上贴着洗脚桑拿！

七

重新回到小饭店，大壮坐的四平八稳，迁墨依然小鸟依人的温柔，二川一脸奸笑。

大壮，洗剪吹召唤兄弟了！干嘛这么淡定，我说。

大壮撇着嘴，嘚瑟的说，这镇上，我当年叱咤的地方，还没怕过谁。

对，就是！我都不怕，你怕啥，二川开着酒，酒沫四溅，鄙视我。

我......

趴在那无聊的看着他们三人，其实主要看迁墨，寻思这妞还真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然后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气焰腾空的走了过来，洗剪吹领队，来了，我瞥了眼大壮说，顺手捞起身边的啤酒瓶，准备堵门。

眼看近了，那个心跳的没了节奏，再看大壮，娘的，眯着眼睛还带笑，依然四平八稳。

壮哥！哈哈！你咋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我正准备跳起乱砸呢，领头的有个圆滚滚的粗声粗气的喊。

二秃子！是你呀！头发长出来啦！哈哈！你哥呢！大壮上去一个熊抱。

听说有家伙打了我兄弟，壮哥你有见到人没？是不是早溜了，二秃子指着洗剪吹三人组。

额！嘿嘿！是我，给他们道过歉了，大壮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

洗剪吹三人愣愣的看着，脸都绿了。

二秃子上去说，这就是当年号称壮哥的人......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大壮又腼腆的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靠！这货装上瘾了。

走，去我家，我哥在家呢！请你们吃饭，顺带也给你们三赔罪了，二秃子指着洗剪吹三人说。

去了才知道，原来二秃子是大脸的弟弟，当年大脸跟大壮那个关系铁的跟艾菲尔塔铁似的。

大脸依然笑嘻嘻的，比那时壮实了很多，开大货车，常年在外，跟大壮在那喝着酒吹牛逼。

依然吃狗肉，想起初中的旧时光。

八

时光如常，岁月静然，天涯相远。

只是不管时光怎么呼啸而过，有些人在时光里仍然依然，

只是不管世事怎么变迁反转，有些人在世事里各自坚守。

我们都没怎么变，任时光擦肩，跌跌撞撞头破血流又有什么关系。

年又过了几重，亲又相了几转，

酒又醉了几盅？远方的游子情，

重重的心事谣，又有谁能体会，

心中有多少远方，梦中添多少思量，

转身回望，又是一年，

两双空瘦的口袋，仓皇飞逃的梦想，

他们都说将就吧，稀里糊涂这样吧，

沉重的行囊，倔强的脊梁，

抬头仰望，又是一年，

回得去的是他乡，回不去的是故乡。

-----------------------回家的路

#俗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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